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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第1页）

屋檐外透进的金光，从她脚底绣鞋拉出个长影，安岚眯了眯眼，将握着香膏的手垂下道：&ldo;我想起有些事要和钟妹妹说，汤司饰能在外面等我会儿吗?&rdo;

汤芷晴困惑地皱了皱眉：以往王妃从来不是这么不讲大局之人，明知道太后在寝殿里等着，还有空和小姐妹讲什么私房话。可她毕竟是个知趣守礼的女官，于是朝王妃点了点头，转身便走了出去，还贴心地把门给稍稍带上。

房里两位宫女，见王妃应该没有用得上的地方了，也想走到隔间去，可安岚却笑眯眯道：&ldo;你们不用走。&rdo;

汤芷晴眉眼低垂，手压着裙裾恭敬地站在门外，幸好她并没有等太久，睿王妃一袭洋红裙摆扫过门框，腰肢笔直地往前边走边道：&ldo;劳烦汤司饰带我去吧。&rdo;

永寿宫的寝殿里，立了块巨大的西洋镜，太后一头长发垂在沈嬷嬷手里，象牙梳从头顶滑下来，不经意间从乌缎中带下一根白发，沈嬷嬷一脸惊慌地把白发偷偷往后扔，太后的凤眸从镜子里瞥过来，懒懒道：&ldo;不用藏了，往后多了，你也藏不住。&rdo;

安岚走进门时，恰好撞见这一幕，同行的汤芷晴显得有点尴尬，她却明白这时万万不可表现得太看重，于是大方地走进去，向太后福了一福道：&ldo;安岚向太后请安。&rdo;

太后冲她笑了笑，然后叹了口气道：&ldo;还是你这样的年纪好，朝花晨露，正值盛放之时。哎，难怪人家总说韶华易逝，怎么哀家还未察觉，白发就爬上了头。&rdo;

安岚笑着上前，自然地接过沈嬷嬷手里的梳子给太后梳着头发道：&ldo;安岚倒羡慕太后这般的从容淡然和周身的雍容气度，也不知我要修炼多少年，才能有太后一半风采呢。&rdo;

太后笑得愈发开心，摸了把她的手道：&ldo;你莫要哄我开心了，哀家现在也不想什么了，无非想要用这把老骨头，为子孙送去些福荫庇护。&rdo;

安岚握着玉梳的手停了停，不知为何，总觉得这句话听起来意有所指。这时太后摸了摸盘了一半的鬓发，问道：&ldo;对了，你那盒头膏可带来了?&rdo;

安岚连忙将盒子拿出递过去，太后打开后，用护甲挑了一小块放在鼻下闻了闻，赞许笑道：&ldo;就是这个味道，你加了什么?&rdo;

&ldo;加了茱萸子的粉末，还有蜂蜜，所以闻起来会带些许甜味。&rdo;安岚笑着把盒子接回来，又听太后饶有兴致道：&ldo;你帮我擦在头上好不好。&rdo;

见安岚露出迟疑表情，太后一撩袍边打趣道：&ldo;怎么?怕不会打扮我这个老太婆。&rdo;

安岚连忙摇头，然后挖着那盒头膏往太后乌云般的发上抹，然后沈嬷嬷走过来，替太后将发髻盘好。

太后坐回椅上，问了她与汤司饰调香的进度，然后便按着额头，说有些头疼，让沈嬷嬷带着两人出去。

安岚在迈出殿门前，回头望了眼太后的脸色，心头的不安愈发扩大，果然她还没走出宫道，身后就传来宫女们的惊呼声：&ldo;太后晕倒了!&rdo;

宫柱上彩漆画出的腾龙，被日光照得有些狰狞，四脚仿佛离了柱身，沉沉将安岚压下。旁边的沈嬷嬷脸色巨变，将她的胳膊一拉道：&ldo;王妃快回去看看吧。&rdo;

这一回去，就再也没有出来，太后昏迷不醒，闻讯赶来的皇后急得差点将太医院给全搬过来，永寿宫的宫女跪成一排，各个泣不成声，被皇后一个个审讯。

安岚始终坐在床边，尽足孙媳妇儿的本分，一刻不离地守着太后。终于，她听见沈嬷嬷被皇后扇了个巴掌责令她件件事都要交代，然后便醒悟般从桌上拿起安岚带来的香膏道：&ldo;还……还有……太后在昏迷前，用过这盒香膏。&rdo;

一名太医连忙将香膏接过去，仔细辨别一番，再派人把房里的香炉全检查了一边，然后跪下道：&ldo;这头膏里加了犀牛角，是至寒之物，再加上房内熏香用了白芍，正好能加重犀牛角的效用。太后本就有头疾，被这寒物从发间渗进去，便会造成昏迷不醒之症。&rdo;

皇后双目圆睁，咬着牙一拍桌案：&ldo;这香膏是谁拿来的?&rdo;

沈嬷嬷浑身发抖不敢说话，安岚拉了拉裙摆走过来，挺直腰跪在太后面前道：&ldo;是臣妾拿过来的。&rdo;

皇后一脸不敢置信，指着她的手都在抖：&ldo;是你!你为何……为何敢暗害太后?&rdo;

安岚直视着她，声音柔和却坚定：&ldo;臣妾绝没害过太后，那香膏里根本没加犀牛角。&rdo;

皇后冷笑一声，用脚踢了下沈嬷嬷道：&ldo;我再问你一次，这香膏是不是王妃拿来的?&rdo;

沈嬷嬷哭得一脸鼻涕，伏在地上道：&ldo;是啊，而且还是王妃亲自给太后擦在发上的。&rdo;

皇后按着胸口抽了口气，对着安岚道：&ldo;你拿来的香膏，又亲手给太后擦上去，还想怎么狡辩?莫非你想说是太医院冤枉你?&rdo;

安岚昂着头道：&ldo;这香膏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至于犀牛粉，我不知是何人加进去的。&rdo;

皇后皱起眉头，又连着审问了汤芷晴和几个宫女，都坚称除了睿王妃，谁也没碰过那香膏，她紧紧抓着桌沿，&ldo;既然你打死不认，也莫要怪本宫的心狠，德安，把睿王妃请到我宫里去，一定得问出个结果。&rdo;

那名叫做德安的太监总管垂着头走出来，看了眼跪在地上，脸上却不带任何怯弱的王妃，挠了挠头道：&ldo;劳烦王妃跟我走一趟。&rdo;

安岚脸色始终未变，抬眸看了他一眼，却并不起身，只是铮铮然道：&ldo;臣妾所说绝无虚言，皇后若不信，有个人可以为臣妾做证。&rdo;

当看见自己最疼爱的外甥女走进门来，扫了眼跪在满地扔在啜泣的宫女，又看见躺在床上的太后，内心越发惊恐，连忙对皇后行礼道：&ldo;给姨母请安。&rdo;然后又怯怯地问了句：&ldo;姨母，太后她怎么了?&rdo;

皇后这时头疼的很，跪在地上那人，腰挺得直直，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连带着对钟毓秀都没法有好口气，没理会她的问题，直接开口问道：&ldo;睿王妃说，你能证明她调配的那盒香膏里面没有加犀牛角?&rdo;

钟毓秀眨了眨眼，问：&ldo;香膏?是今早擦在我头上的那盒吗?&rdo;

皇后的脸色顿时变了，安岚的脸上浮起个几不可见的笑容，再沉下表情抬头道：&ldo;臣妾出门前，想试试这香膏的味道，便顺手在钟二小姐的头发上和发簪上都抹了些，太医院只想法子验一验，就知道我的香膏里究竟有没有犀牛粉。钟二小姐和我房里的两名宫女，都能证明它们出自同一盒香膏，我并未调换过。&rdo;

皇后嘴角绷紧，对钟毓秀咬着牙道：&ldo;秀儿，你可想清楚了，究竟是不是这么回事，莫要被人利用，牵连到不该牵连到的麻烦里。&rdo;

钟毓秀一脸笃定：&ldo;就是岚姐姐说得这样，今早发生的事，我记性再差也不会忘得。&rdo;

皇后扶着额头想了想，过了会儿，便对着安岚恨恨道：&ldo;可你也可能在来永寿宫的路上调换，或者临时加进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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