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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么?那人瞥了他一眼,不与他理论。他以为当年陆其森为什么会杀人?还不是因为他嘴里那个“乳臭未干的毛孩儿”?“话说,你对庭蕤有什么打算?还是按照原计划来?我看他最近破坏了你挺多计划,你却是不痛不痒的,你是怎么想的?我可是好心提醒你,再过几个月他就满十八了,到时候庭征鸣也拿捏不住他,他想要继承他外公留下的那笔遗产可以说是易如反掌了。”“我着什么急。”那人回答,“你也说了,庭征鸣拿捏不住他,自然会更加着急。我且看着他会出什么昏招就是了。”“也是。”中年人赞同。庭征鸣在他心里可以说是个一等一的蠢人了,毕竟能做出把小三提溜上来跟儿子制衡的事的男人,这世间也是少有了。“你心里有数就行。”中年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我只怕你到时候反倒心慈手软,下不去手。”湖中的彩色的小鱼拖着长长的纱状尾巴,悠然地游来游去,时不时用去啄垂落在水面上的新发的嫩叶,湖面上泛起一阵阵的轻柔的涟漪。短暂的一阵静默后,那人轻笑了一声:“我有什么下不去手的,就因为他是关素素的儿子?你也太小瞧我了。”“那就最好不过了。”中年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了。那人将杯中已经完全凉透的茶水一饮而尽,茶杯放下来的时候发出“砰”的声响,桌子上的“博音”们受到了惊吓,振翅高飞,四散而逃。中区海城,孙家。“夫人,有您的信。”楚灵刚回到家,脱下厚重的毛皮大衣,管家就走了过来,递上一个鼓鼓囊囊的雪白信封,信封上没有署名,没有地址,没有其他字迹,只在最显眼的地方用打印的字体写着“孙夫人”,是他今早在邮箱里发现的。“需要我先替您先检查一遍吗?”到底是来历不明的东西,管家还是担心会有危险,然而信件这种比较私密的东西,以他的操守,未经主人允许,是绝不会私自打开的。“打开吧。”楚灵混不在意地说道,她一向自认为立身极正,不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管家应了声,拿裁纸刀小心地切开信封的边缘,从中抖出一摞照片来。照片上并没有什么劲爆的内容,起码不是管家所脑补的老爷或者夫人出轨被抓的画面,却好像是一个人的生活照。照片上的男人穿着五花八门,出现在不同的场景之中,或坐或卧,有几张甚至是他化为巨蟒,吞食猎物之后带着臃肿的鼓包沉睡的画面。不过只要是人身出现,照片上的男人总是板着那张轮廓深邃的俊脸,眉眼锋利,眸光沉沉,薄唇维持着一个过分平缓的弧度,端的是一份不怒自威的好面相。管家一边小心翼翼地窥看楚灵的脸色,一边在心里猜测这人跟夫人有什么关系,为什么会有人专门把他的照片寄给夫人。“!!!”楚灵浑身发抖,她颤抖着拿起一张男人背光站着,眼睛不知有意还是无意,直直地盯着镜头的照片。那双无机质的浅色眸子,像暗中锁定了猎物一样,直勾勾地透着一股噬人的危险。她闭上眼睛,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喉咙里有血腥气浮了上来,腥甜的味道充斥在她的口腔之中,让她张口欲呕。“夫人,夫人!您怎么了?!”耳边传来管家焦急的询问。“我没事。”她扶住身旁的沙发靠背,强自镇定。她不愿再看那些照片一眼,她怕它们让她再次想起那个血色弥漫的午后,想起那个经久不散的噩梦。——想起那个虽然不成器,却是她的掌中珠,心头宝的儿子,死在这个男人手里的儿子。那天下午,她闻讯匆匆赶去医院,却得到了儿子已经不治身亡的噩耗。她不顾所有人的劝阻,坚持要掀开白布看儿子最后一面。她看到了平生最为恐怖的一副画面。她的儿子,全身骨头被尽数绞碎,如同一个被损坏了的破布娃娃,软绵绵地瘫在雪白的床单上,七窍流血,五官扭曲得不成样子,只有眉间的一颗小痣,依稀看得出他生前的模样。惊怒悲愤之下,楚灵晕了过去。再醒来时,她的儿子已经推进了焚化炉,化为了一堆雪白的粉末,装进一个狭窄的小木盒里,将要被埋进漆黑阴暗的地底。没有人为他说话,所有人只会说他罪有应得,死得太过便宜。若是他不死,他会被判终生监禁,送往十二区服刑。谁叫他是个食人狂魔呢。得知真相的路人们无不义愤填膺。然而对于楚灵来说,她可不管儿子犯下了怎样滔天的罪行,害死了多少人,杀他的那人只是正当防卫,她只知道她一定要他付出代价!于是她找上了丈夫的弟弟,在她看来权势滔天的国家首相,一番软磨硬泡,苦苦哀求,他终于答应替她出手,将那人驱赶到了十二区,让他经受无尽的磋磨,方解她心头之恨。可如今,那人居然完好无损地回到了中区,而且还活得如此悠然自在,这让她怎么咽得下这口气!第二十颗樱桃姚雪笙暂时退却了,当然她是不肯善罢甘休的,如今她还不知道钟海生即将倒台,面对庭蕤是还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优越感。她想的是来日方长,她可以跟他慢慢磨。下午庭蕤的处分通报就已经撤销了。人民群众的热情是有限的,关注了一阵发现无料可八之后热度自动就下去了。反倒是姚雪笙被庭蕤公开打脸的事情吸引了更多的注意力,一时间姚雪笙走到哪里都感觉有人对她指指点点,看好戏的目光让她犹如芒刺在背。这种时候她当然不能冲上去质问你们是不是在笑话我,她端庄温柔的人设还不能崩。于是她只能挺直了脊背,装作若无其事、浑不在意的样子从人群中走过,心里恨得咬牙切齿,面上还要挂着微笑。庭蕤的情况则截然不同了。中午他跟熊源一起出去吃了个饭,回来就发现桌面上摆满了各种千奇百怪的礼物,包括:二班某李姓老师视若珍宝的一枝“绣香”(李闯:……),一本市面上很难买到的辅导书,自制的烤得焦黑的饼干……庭蕤拿起最后一样,在熊源震惊的“这是什么,这真的能吃吗”的叫嚷中,心有所感地看了一眼莫如。莫如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庭蕤看着透明包装袋里的饼干,犹豫了一秒钟,还是说道:“我觉得如果你用这个来对付曲子水的话,他绝对活不到这么大。”莫如:“……”她目光殷切地看着他:“你别看它卖相这么难看,实际上……”“实际上吃起来也很难吃。”熊源抢白道。莫如……莫如不得不承认他是对的。“哎呀……”她长长地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我只是想谢谢你而已啊,不是说表达感谢的话送自己亲手做的东西比较有诚意吗?”可是你的技能点并不是点在这上面啊!莫如平时在家里也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盐跟糖从来都是傻傻分不清,这次要给庭蕤烤饼干还是听了她朋友的馊主意。前期工作都是学校专门的料理课老师做好的,她要做的就只是把饼干放进烤箱,烤好后再把它们拿出了罢了。然而就是如此简单的一件事,大小姐都能把它搞砸了。“心意到了就行。”庭蕤把饼干塞进书包里,“我给你保存着,百十年后再看,说不定还别有一番意趣。”简单的一番话轻易地化解了莫如的尴尬,同时也让她觉得无比熨帖。“唉……”上课之后莫如还盯着庭蕤的背影发呆,还不停长吁短叹。同桌不胜其扰,撞了撞她的胳膊:“适可而止啊你,发花痴也要有个限度。”“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莫如幽幽地吐出一句话。“……你乱用什么古句呢?”同桌有点懵逼。“你不懂。”莫如瞟了她一眼,“我这是在表达对他的敬佩、仰慕之情!”这种喜欢并不是什么带有占有欲的爱情,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好感,出于对一个美好的人的满心赞赏,渴望向他靠近,享受着这人散发出的璀璨光芒,“我决定了。”莫如双手托腮,眼神坚定,“我要成为庭蕤最好的朋友,比熊源还好的那种!”上课专心摸鱼的熊源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寒意,好像被什么盯上了似的。“你高兴就好。”同桌并不是很看好她这个异想天开的想法。莫如还是有一些理想化,她则现实多了。熊源能跟庭蕤关系那么好自然是因为两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且没有什么什么利益冲突。换作是莫如,情况可就复杂多了。她可是听自家的长辈提起过,庭家如今的当家人跟莫家可是很不对付的,听说庭家公司里几次生意就是被莫家搅黄的,最近将要进行商业竞标里,两家又是板上钉钉的竞争对手。虽说这都是大人们商业之间的斗争,然而小辈在耳濡目染之下,怎么会不受影响?若是长辈们得知自家孩子跟对头家的小孩儿交往甚密,他们会怎么想?不会横加阻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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