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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娘子正在城外一座宅院里,当日她收了小猴子的信说海东来身负重伤奄奄一息,立时心焦如焚,顾不得真假便依信中所指坐车到东市又换车出城,在城外找到小猴子却不见海东来才知上当。那小猴子花言巧语,咬定海东来已死,软硬兼施将她带到这座宅院。苏娘子料海东来必是出了大事,她与侍女手无缚鸡之力,只能先与小猴子周旋。她对小猴子道:“奴本是官妓,人都说妓子无情,赵郎看奴可是那无情之人?若奴是那无情之人,还值得赵郎这番辛苦告知我海东来的下落,又将我带至此处安顿吗?”小猴子摸不着头脑,只道:“娘子生的这么美,怎会无情?娘子若是无情,天下有情人就要死光了。”苏娘子不动声色的避开他道:“赵郎既知我,若赵郎要奴侍奉,奴便是心甘情愿。只不过,”小猴子急不可耐,问道:“只不过什么?”苏娘子道:“只不过那海东来虽不曾为我脱籍,待我却是不错。不但赠我许多金银珠宝,而且从不为难于我。我虽不是他妾氏,可他今日刚死,我若转头便跟了他人岂不真成了那无情无义的妓子?平常夫妻若是郎君过世娘子需守孝三年,我愿为海东来吃斋念佛守身三月,三月之后,奴的人奴的心便都是赵郎的,赵郎觉得如何?”小猴子眼看到手的肥肉还要再等三月心里自然极不情愿,可他听苏娘子对海东来有这等情谊心中又有些泛酸,不自觉想要把海东来比过去,又想三月后苏娘子若真能心甘情愿同他一回,那真是死了也值得,于是咬牙道:“三月便三月,我等的了。”苏娘子从腰上解下一个香囊给他道:“多谢赵朗体谅。这是奴随身的香囊,送于赵朗,算是我们三月之约的信物。”小猴子接了在鼻子下一闻,笑道:“好香,就像娘子一样。”苏娘子道:“赵朗若不嫌弃便将它带在身上,就如奴在身边一样。”小猴子忙收进怀里,道:“就像娘子在这里。”苏娘子又与他掰扯一会将他送走,这才有心留意四周。那小猴子倒是花了些钱,买了好几个侍女在内院服侍,外院又有好些家丁看守,想逃出去并不容易。苏娘子只好按下心慢慢在想法子。
小猴子自从金屋藏娇便如换了个人,常常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盼着时间快快过去,还时不时伸手进怀里摩挲,身上隐隐约约带着一股女子的香味。旁人只道他在外有了相好,这在亲卫也是寻常,不过拿他取乐两句,只有李大头记得那特别的香味,某日将他拉到僻静处道:“老弟这几日红光满面,有什么好事让哥哥我也沾点喜气?”小猴子自是想独占苏娘子,搪塞道:“我哪有什么喜事?要有喜事想瞒也瞒不过哥哥呀。”李大头笑道:“那自然是瞒不过我的。如今那海东来已经废了,月霜行也被赶出了城,咱们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所以我昨日去了苏娘子那里,可谁知苏娘子却是人去楼空。那水润的苏娘子,让我哥两想了好久的苏娘子,不见了,真是让我心里猴抓一样的难受。老弟,你知道苏娘子去哪里了吗?”那小猴子见他言语表情似是知道了什么,看来是瞒不住了,索性将计就计,道:“哥哥别急,我正想着怎么告诉哥哥这件事情,哥哥先来问了。苏娘子现如今就在我城外的庄上,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这样,等会我陪哥哥去见见苏娘子,顺便把来龙去脉都告诉哥哥,也省得哥哥疑心我。”李大头问道:“苏娘子真在你那?”小猴子道:“不敢欺瞒哥哥。”李大头想着苏娘子美态已经情难自禁,又自负武功不错,在亲卫日久面广,量这新来的不敢欺他,遂笑道:“那这就走?”小猴子心里恶他急色,面上笑道:“哥哥先去金光门外等我,尽量别让人注意,我去交代几句稍后便到。”李大头会意,自去金光门外等着。小猴子匆忙回家取了特制的小弩藏在袖中,到金光门外找到李大头,带他往城西去。一路将他如何把苏娘子骗来等事一一告知。李大头听着笑道:“老弟你果真是当机立断,若不然这苏娘子还不知落了谁的口中。”说话到了一座山下,小猴子一看四下无人,是个好地方,便对李大头道:“苏娘子就在上面的山庄里,山路崎岖不便并行,请哥哥先走。”李大头听说苏娘子就在眼前,心痒难耐,不等小猴子说自己便驾着马赶在前头。小猴子在后面喊道:“哥哥,这苏娘子虽在庄上却是你碰不得的。”李大头一腔热血如浇了冷水,怒回头道:“如何碰不得?”小猴子偷偷在袖中将小弩对准了他道:“因为,苏娘子是我的!”说时迟那时快,弩中利箭脱弦而出,直中李大头脑门。李大头应声从马上跌落,仰面朝天,眼珠子还一跳一跳,似是不信又似疑问。小猴子下马到他身边蹲下道:“哥哥,多谢你告诉我海东来的秘密,不过我也是费了不少心思才做了海东来、得了苏娘子,怎么也不能白白让你得了便宜。你就放心去吧,苏娘子我会替你好好疼的。”说着拔了刀,将他就地一埋,又把马儿牵到山上密林里杀了了事。
回到城里,小猴子去李大头家见了李夫人,欲言又止的样子。那李夫人是个急脾气,催他道:“有事你就说,磨磨蹭蹭的不像话。”小猴子问道:“夫人,李哥最近可有反常?”李夫人道:“他成天不着家的,不是在当班就是和你们鬼混,反不反常你不是更清楚?”小猴子讪笑道:“哪有的事。既然夫人觉得没事,那我就先告辞了。”李夫人拉住他道:“你把话说清楚再走,李郎他怎么了?”小猴子想了想道:“告诉夫人也无妨。近日我与李哥闲谈,听他常有人生无常之叹,行事也比以往乖张。今日他与我说起要出城去访个高僧,我原也没留意,后来听说他真出了城便去追他,可惜晚了一步。我左思右想还是不放心,因此特来告诉夫人一声。”李夫人脸一拉道:“这混账东西想一出是一出,原来吃喝嫖赌也就算了,好歹每月交粮,他要跟着高僧跑了,我这一家子可怎么办?不行,你得帮我把他找回来。”小猴子忙道:“夫人稍安勿躁,李哥也许马上就回也说不定,我只是来告诉夫人一声,省得夫人担心。”李夫人转脸笑道:“这倒也是,他那个人做什么都只做的了一刻钟,要真有高僧能降住他那我也认了。”小猴子笑道:“夫人放心,李哥会回来的。”李夫人从前见过小猴子并未留心,今日再见忽觉得他细皮嫩肉、眉低眼顺,比起自家郎君粗咧咧的不知好了多少,不由起了调戏之意,便拉了他坐下道:“你说李郎会回,可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天色已晚,不如你就在我这用了饭去。以前你来我都没好好招待,这回正好家里有新鲜的鹿肉,我再叫厨子热些酒,咱们边喝边聊边等李郎。”小猴子知她心思,顺水推舟留下来与她调笑,将那妇人哄得心花怒放,末了从李府出来狠狠啐了一口道:“□□,看我哪天把你卖到北曲充妓!”那李夫人却是心满意足,只想着什么时候再与小猴子相会,早把李大头忘到了脑后。
过了几日李大头还不见踪影,亲卫府派人到李府上询问,李夫人哭哭啼啼道:“我李郎给亲卫干了二十年,没日没夜,没休没息,三五日不回家是常事,家里里里外外大大小小都是我一个人撑着,如今李郎不见了,你们却来问我,我还没问你们要人呢!说不定就是你们把他派到哪儿回不来了,这可叫我怎么活呀?”众亲卫见她不可理喻,待不理她,李夫人却撒起泼来,拉着领头的哭道:“你们别走,李郎他活着是亲卫的人,死了是亲卫的鬼。我孤儿寡母,无依无靠,你们要负责到底,不然我跟你们没完。”那领头的听出点意思来,道:“李夫人请放心,我们会尽力寻找李亲卫,如有消息我会立刻通知你,他的俸银我会派人按时送来。”李夫人一听安了心,放手道:“什么俸银不俸银的,只要人回来就好。”
李大头在亲卫人脉虽广,始终是个不起眼的低级军官,亲卫府派人查了几日一无所获,李夫人拿了钱也不追根究底,此事便慢慢不了了之。小猴子见事情平息,三月之期又愈来愈近,心中不胜欢喜,东市买胭脂、西市买珠宝,又扯了几匹上好的蜀锦准备给苏娘子做新衣。他自忖海东来再好也不过如此了,那苏娘子准定回心转意。这么美滋滋的想着,冷不防有人拍他肩,吓的他一大蹦,回头一看原来是张盛。那张盛与贾逸等从牢中出来被罚为末等亲卫,只在坊上守门。这日张盛轮休,又去寻月霜行踪迹,不想在路上遇见小猴子。小猴子转身见是他,讶异道:“你认识我?”张盛道:“有一日在月。。。中郎将府中照过面,我看着背影眼熟,果然是你。你也要出城?”小猴子道:“张亲卫好记性。对,我出城看一个朋友。张亲卫是探亲还是访友?”张盛道:“我去找一个朋友。”小猴子不想与他同行,走了几步故意跺脚懊恼道:“瞧我这记性,忘带东西了,我得回家去拿,张亲卫先走,咱们有机会再叙。”张盛看他领着马车走了觉得奇怪,但因惦着月霜行未想太多。
出得城来已是深秋气象,落木萧萧,寒风瑟瑟,路上行人面涩衣单,张盛想着月霜行不知如何挨过这些时日,心中越想越焦马鞭便甩得越来越急,一气赶了数里到了一个还没寻过的村落。村口一株老树,树下一老妇正在垂泪,张盛上前问道:“老夫人怎么坐在风口?小心风吹的头疼。”那老妇抹了把泪道:“钱都没了,活都活不下去了,还管什么头疼不头疼?”张盛问道:“老夫人有何难事?若是缺钱,某这里有薄钱二两,可解燃眉之急。”老妇打量了他一番道:“这位郎君,你救的了我们一时救不了我们一世,你还是走吧。”张盛越发奇道:“老夫人何出此言?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老妇看他不是歹人,据实相告道:“这位郎君怕是从长安城来的,不知道我们这小地方的事。几月前朝廷发了债条,说是借十还十一,我们都是老百姓,原本谁也没想要去挣这些外快,再说谁手里有多少闲钱?可是官府来了人,说是每村每户必须给朝廷借钱,还按人头摊。家里给小儿攒的纳币都给搜刮了去,原想着毕竟是朝廷下的债条,我大唐虽然衰了,也不至于坑我们这几个小钱。可就前几日债条上的日子到了,也不见官府的人来发利,村里的人一合计,推举了几个德高望重的一起去官府问,谁知却被打了一顿赶出来,我夫君就是其中之一,他在家躺了两日伤势不见好转,急的我不知如何,今早我儿找了辆车拉他进城寻医去了,也不知看的怎样。”说着又垂起泪来。张盛大怒,待要大骂却怕惊了老妇,转而安慰道:“老夫人莫急,这些钱你先拿着,等老丈人回来买点好的吃。债条的事我帮你们去问问,我想朝廷一定不会拖欠你们的。”那老妇睁大眼道:“你帮我们问,你在朝廷有人?”张盛道:“不瞒老夫人,我是亲卫,在长安有些熟人。”那老妇一听抓住他道:“亲卫!你是朝廷的大官,你要帮我们啊。”说着又向村里喊道:“朝廷的大官在此,你们快来!”她一吆喝,不知从哪里蹿出十来个人围在张盛身边,七嘴八舌的问:“你就是朝廷的大官?”“朝廷的债条能反悔不?利钱我们不要了,把本钱还给我们就行。”“官府打了人怎么算?我哥的腿都肿了,现在还走不了路呢。”“朝廷收了税不够,为啥还要向我们这些穷人借钱?”“咱们村真没钱了,你帮我们向朝廷说说,别再问我们要钱了。”。。。张盛看着他们发愁的面容一时热血上头,一一答应道:“各位放心,我虽然不是朝廷的大官,但我一定会向陛下禀告这件事,陛下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取消债条,把钱还给你们的。”众人一听他还能上达天听更是高看他一层,纷纷拉他往村里坐。张盛怕误了时间,推脱道:“多谢各位盛情,某还有事在身,今日不能畅聊,等债条一事有了消息再来拜访。”众人生怕他一去不回,拉住他道:“郎君且慢,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只是此事事关我们的身家性命,且官府的人一开始也说的头头是道,如今却翻脸不认。郎君这一走,我们无处可寻,只能眼巴巴的等着,不知何年何月才有信啊。这么无休无息的等,还不如趁早死了心。”张盛听他们说的可怜,便要留一物凭证,只是出来寻人轻装简从,身上并无长物,想了一想,把剑首短穗解下来交给为首的长者道:“某出来的急,没带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有这剑穗,虽不值什么却是我习武之初便带着的,现留在这里,某若三月还不回你们便凭此剑穗去长安怀远访找某,某姓张名盛、字子厚,必给你们一个交代。”老者接过自主张道:“我们自然信得过张郎,张郎既有他事,我们不敢再留,张郎请便。”张盛自去,众人望着他望了一阵,忽然有人道:“什么破穗子,你们还真信他会回来?他说他能见到陛下,可身上一样值钱的都没有,穿的还不如个县丞,留个破穗子顶个屁用!”有人附和道:“就是,他说什么就是了,你们还没被官府骗够吗?”那老者喝道:“我做的主,谁不服气冲我来!他就是个骗子,也没骗到你们什么,犯不着瞎嚷嚷!”众人嘀嘀咕咕散了,那老者叹了口气,把穗子往村口地下一扔踱回家去了。
张盛出了村往南走,路过几个村庄均不见月霜行踪迹不免有些气馁,怕是自己找错了方向,正犹豫再往哪里去时,见前面弯路处挂着“茶”,正觉渴了,便上前要了碗热茶。那茶虽不是很好却比他在别处喝的有些味道,张盛不由赞了两声。店主笑道:“郎君识货呀,我们这样的人原本是吃不起好茶的,不过月前有位娘子留下一包钱两,我本想还她可又不知去哪里还,又想不能私用了,便买了些像样的茶给路过的人解解渴、暖暖身子。”张盛听说,忙问道:“那娘子姓甚名谁?年纪多大?可是从这条路上走的?”店主见他情急,问道:“郎君是在寻人?”张盛道:“正是。”店主想起月霜行曾经哭的伤心欲绝,以为事有蹊跷不敢轻易透露,因问道:“郎君要寻的是个什么人,因何事出走?”张盛道:“我妹妹因故被父亲责骂了一顿,她一气之下便跑出来,我找了月余也未曾找到她的踪迹。我妹妹正好一十八岁,长挑身材、容长脸面,身上穿胭脂色胡服,因常年习武不似寻常女子柔弱胆怯,但她孤身在外我。。。和家人甚是担心,若是店家见过她请务必告诉我。”店家看他神色不似说谎,便告知道:“我也不知那娘子是不是你妹妹,不过她确实身量高挑,清秀飒爽,当时我在北边官道上摆茶摊,那娘子喝了茶大哭一场,走的时候留了一包钱,足够买几个茶摊了,我看见想追的时候她已经走远了。这就是那个钱袋子,你看是不是你家的。”张盛接过一看,钱袋上秀着一个“景”字,心中明白,道:“确是我妹妹之物,不知她去了哪里?”店家道:“那时候她是往南边来的,你们可有亲戚在南边?”张盛心急,不及回答道了谢便策马往南寻去。
此时月霜行却在长安城中。她一身男装,用柳枝灰抹黑了脸,粘了假须,眼色神态活脱脱一个男子。这不是她被逐后第一次进城,走在长安街道上,熟悉的坊墙,熟悉的楼宇,却渐渐有了陌生的味道。亲卫代统领理所当然成了关长岭,他借机重整左卫,排除异己、安插亲信,换了个天翻地覆,又以人手不足削减了城里巡逻的队伍,只在城门和坊门把守。城里百姓多神色肃穆,寡言少语,酒肆中也不似先前热闹。月霜行几经打探摸索,找到了苏娘子换车的绢布店,店家正同伙计抱怨买卖难做,见一年轻男子进来,不管来路,忙迎上来相问。月霜行看了看店里的布料问道:“你这里最贵的布料是哪一种?”店家笑嘻嘻道:“这位郎君是给家里娘子买还是给谁买?若是家里娘子平日里穿,这种紫纱就很好,又轻薄又好看。。。”月霜行打断他道:“我要最贵的布料。“店家又打量了她一遍,笑着拿出一匹淡粉色的绸缎道:“这个怎么样?”月霜行瞟了一眼道:“我要最贵的布料,你若只有这些货色,我就去别家了,省得互相浪费时间。”店家摸不透她是真有钱买还是来找茬的,道:“郎君,你要多贵的布料我店里都有,只是我们开门做买卖我不想坑你,看你的样子也不是皇宫贵族,若是给家里人用实惠些的便好,若是替人买也不是最贵的就是最好的,要看穿的人什么年岁、什么肤色,做裙呢还是做袍。郎君若信的过我,我便帮你推荐推荐。”月霜行故意想了想道:“我给一位绝色的娘子买。店家你识人无数,有没有见过真正的绝色?”店家忽的眼睛一亮,却笑了笑道:“绝色哪里是随便能见到的?”一旁的伙计不服气道:“怎么没见过?月前就有一位。。。”店家瞪了他一眼道:“你才吃了几年饭?见了一个两个稍有姿色的娘子就当成绝色了,没见识的,去后面把丝锦拿来。”转头对月霜行笑道:“我看郎君你走南闯北见识的多了,你说绝色我信。那丝锦是苏州特产,一般宫里才见的着,外面根本没的卖,我这也不多,每个花色就一匹,你看看,喜欢哪一种?”那伙计捧来三匹丝锦,店家小心翼翼把包的绸布打开,月霜行一看果然是好货色,与宫里的一样,问道:“听你的口气这是上贡之物,怎么会在你店里卖?”店家笑道:“郎君,我只说与宫里的一样好,可没说是上贡之物,郎君小心说话,我这小店可担不起罪名。”月霜行道:“也罢,只要料好,配的起我的绝色美人,是不是上贡之物我可管不着。你看我买个什么花色好?”店家道:“美人穿什么花色都美,就看郎君的美人喜欢什么花色了。”月霜行指了指伙计道:“你说呢?你见到的美人都穿什么花色?”店家正要阻拦,月霜行拿出一包钱道:“我诚心而来,店家你这样拦着不让伙计同我说话不是看不起我吧?”店家看着钱心下侥幸道:总不会这么巧。那伙计见店家默许了,早按耐不住,滔滔不绝道:“那日我正在店里招呼一个客人,忽然进来两个娘子带着一股我从没闻过的沁人心脾的香味,当时我就有些魂不守舍了。那两位娘子都带着幂离,打头的娘子身段曼妙,不是寻常娘子可比。她们进来的急,风吹起幂离,我就呆住了,那娘子粉面含春,双目含情,眼睛鼻子嘴无一不美,那风姿只有天上的仙子可比。我只知道看着她,别的什么也不知道了,她走了好久我和客人才醒过来,她穿着什么颜色的衣服,恕我直言,我真的没注意。郎君,你说那不是绝色是什么?”月霜行饶有兴趣道:“就那么惊鸿一瞥你确定她是绝色?”那伙计道:“那还有错,从她进门走过柜台到后堂我一直看着,虽然不过眨眼的功夫,可是像过了一百年一样,我觉得我都老了。”月霜行向店主道:“去了后堂?想必是熟客了?不知是谁家的娘子,若是可以店家能否替我引荐一番,我必有重谢。”店家摆手道:“不算熟客,而且别人家的娘子不好如此唐突。”月霜行道:“那店家可知她何时再来?我先在这里等着,只愿一睹芳华,绝无唐突之意,可否?”店家道:“郎君你歇了这个心,那位娘子是不会再来的了。”月霜行道:“为何?”店家道:“实话与你说罢,她出了城,不会再回来了。郎君已有了一个美人何必再惦记别的绝色,我看这桃色的丝锦不错,你买了去定能讨美人欢心,若是这也不入郎君的法眼,我们小店就没有别的了。”月霜行不便再问,付了钱,取了丝锦回去。
天色暗沉,只有微弱的星光,海东来在院里坐着,形单影只。月霜行莫名有些怜悯他,不过她知道海东来必定对她的怜悯嗤之以鼻,因此她什么也没说,只将布店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告诉他,问他:“你怎么看?”海东来道:“那家布店我知道,苏娘子曾让他们送过布料,但不见得见过店家和伙计,她为何会去那里?店家又如何笃定苏娘子出了城不会再回来?”月霜行始终不明白他对苏娘子究竟如何,说不在意却使她到处寻找,说在意却从见他不焦急着恼,遂问道:“不管她因何原因出城,你把她找回来之后,打算怎么办?”海东来反问道:“你觉得我该怎么办?”月霜行道:“如果我是你,要么一开始就不去招惹她,要么早就把她当成自己的娘子,同生共死,哪里会到这种局面。”海东来似笑非笑道:“不去招惹?那日在知书馆你和谢大夫是巧遇吗?”月霜行想起当日情形又羞又怒,质问道:“你跟踪我?”海东来气定神闲道:“那日情真意切,后来为何不跟着谢大夫去他城郊的园子里住呢?”月霜行生气道:“这不关你事,我不去他那里也不该来你这里,我这就走,你好自为之。”海东来道:“今日有亲卫来村里找你,你猜是谁?”月霜行回头冷冷道:“我怎么知道是谁?你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不必卖关子。”海东来道:“你先去用了饭换了衣裳来我屋里,看在我教你练武的份上,我们心平气和的谈一谈。”月霜行转念一想,自去洗了脸换了衣裳用了饭来到他房里道:“你说,我听着。”海东来看了她一眼,抬了抬手臂:“坐。”月霜行站住不动,海东来也不勉强,说道:“你曾劝我不要把一块宝玉送给一个酒肆的店主,我没听,结果害死了他们,宝玉也被人劫走。我如今吃饭尚不能自理,外面又有许多仇人,苏娘子跟着我会害了她。你若找到她不要提起我,就将她送到徐州资王那里。徐州远离长安,总归少些纷争。”月霜行道:“你说送就送?苏娘子若是不愿意呢?”海东来道:“她若自己找了安身的地方那是最好,可我看事情不是这么简单。这是一件,还有一件,今日村里来了一个人说找他妹妹,配着亲卫的剑,我猜可能是张亲卫,除了他也不会有人大费周章的找你,村里人告诉他这儿没见过生人,他不会再来,你若不想让他担心可以去长安找他,只是你要做的事难免会牵连他人,因此我劝你最好还是别去。”月霜行诧异道:“我要做的事?你知道我要做什么事?”海东来抬头看着她道:“你来这里不光是为了帮我找苏娘子吧?当初韦贵妃费心思让你当亲卫统领是为了查陆亲卫的事,你才查了一半就被赶下台,心里不好受吧?而且你在亲卫期间发生了不少事,我看你不会这么容易放下。”月霜行想想对他否认既也无必要也无用处,便道:“是,又怎样?我还想知道你到底是姓海还是姓裴。”海东来毫不隐瞒,平平淡淡的说道:“我本姓裴,生于河东,出生时便带着胎疾,不能见强光。三岁那年四镇叛乱波及我家乡,父母带着我与弟弟出逃,半路因我顽疾发将我丢弃,后被我师傅所救,从此习武服药,改名海东来,辗转南北过了十余年。十六岁时师傅仙去,临走前叫我来长安入了亲卫。后面的事亲卫有记载你查过都知道了。”月霜行没想到他如此坦白,又问他许多年少之事,海东来一一回答。月霜行想了想又问:“你和裴延龄是什么关系?他也是河东人,你也是河东人,他又多次举荐你。。。”海东来道:“没有什么关系。”月霜行自然不信,她看着香炉上一缕缕的烟,问道:“你这儿准备的周全,村里人也都打点过了,你是打算在这里过一辈子吗?为什么不去找资王?听着你和他像是熟人。”海东来道:“资王欠我一个人情,他会好好待苏娘子,至于我,我不适合寄人篱下,和你一样。”月霜行心中一动,脸色不由缓和下来。海东来接着说道:“徐州路途遥远,你送苏娘子一遭我不会让你白送,到时我会付你一笔酬劳,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你也可以回到这里,只要你愿意付租子。”月霜行问道:“你不怕我连累你?”海东来道:“如果你能找到陷害我的人,我会付你更多的报酬。”月霜行道:“找到了陷害你的人你想怎么样?”海东来的声音里有丝丝狠意:“他断我手脚,礼尚往来,我再送他一对眼珠。”月霜行道:“你为何不报官或者直接杀了他?”海东来冷笑道:“你我都是官府中人,报官有没有用你还不知?至于杀人,太便宜了他,我不满意。”月霜行看着眼前这人,他长得不难看,五官端正甚至算得上俊朗,只是眼神阴郁,让人不敢接近。海东来看了她一眼道:“你早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这时候害怕是不是有点蠢?”月霜行赌气道:“我不怕你,别说你现在动弹不得,就是以前我也没怕过你。”海东来微微一笑道:“那你就不怕留下来了?”月霜行想一想道:“我当然不怕留下来,不过你得答应我三件事,一,只要我住在这里你就要教我武功;二,以后我若有事问你,凡你知道的都要告诉我,不可隐瞒;三,我行事有我的主张,你不可迫我。”海东来道:“第一,个人有个人的天分,你能学到什么程度我就教到什么程度,多学无益。第二,我认为有用的一定会告诉你,我认为无关的我可以不说。第三,我答应你。”月霜行认真打量他,他虽残了多月仍看得出骨肉停匀,肢体比例说不出的协调,无论练重拳或轻功都是绝佳,他又悟性极高,若他健壮自如没有胎疾,别说长安第一便是天下无敌也是轻而易举,相比之下她见过的其他人甚至她自己总有先天不足之处,想超越他怕是极难;而他性情古怪霸道,要他改主意也是极难,于是便不与他讨价还价,爽快道:“好,我们一言为定。明日我再去探探布店伙计,但愿能早日找到苏娘子。”二人商定,又出去练了一个时辰武功各自回房。
躺下已是三更,月霜行想着海东来说的话,原来他还有这样一段身世,只不知道他师傅是谁,能传他非凡武功、又能安排他进入亲卫,恐怕不是等闲人物,可惜已经仙去,怕是海东来不愿多提。她又想城中之事纷繁复杂,单凭她一人不能明察只能暗访,恐怕得查到猴年马月,其他人或不便找,却可去舒王那碰碰运气,如果能再见韦贵妃当面与她说明这许多事便更好了,只是得先找到苏娘子先安顿了她,也不知苏娘子现在何处,明日定要问出个究竟来。。。翻来覆去,过了许久才渐渐睡去。
第二日,月霜行找机会单独见了布店的伙计,不费多时便问得苏娘子去城外做了人家的外室,只不知是谁家。月霜行想起那日谢文景的同僚说起辘辘山周围有许多私家别院,决定先去那里找找。正出了东市坊门往北走,却见杜胖子赶了辆车往这边来,月霜行心下纳闷,这小子什么时候出来的?莫不是是关长岭把那些吐蕃的暗探都放出来了?她见时间还早,便凭记忆去各处查访,一查之下果然那些暗探已经如常生活,她暗暗留意,将往来人等记在心里,却不觉亦有人在背后留意她。
出了城月霜行往北面辘辘山去,还未到山脚远远望见路边有几个人,樵夫打扮、正在高声笑谈笑。她下马上前道:“诸位好雅兴,不知有何趣事可否讲与某听?”那几个樵夫笑道:“这位郎君看我们像樵夫吗?”月霜行笑道:“我看几位手脸细嫩,举止不凡,恐怕不是樵夫而是士人。”几位樵夫笑道:“郎君好眼力,我们几个嫌山中冬日漫长无聊,才想了这个主意下山取乐,没想到就遇见郎君,不知郎君从何而来,去向何处啊?”月霜行道:“某一游侠,犹如无根之萍随波逐流,到哪里便是哪里,从不想从何处来往何处去的事。”那几位笑道:“郎君既是游侠,走南闯北必有许多故事,看天色渐晚,不如同我们往山上小院去喝杯热酒,畅聊一宿,怎样?”月霜行求之不得,欣然答应。
众人到了一座雅致小院,主人叫侍婢烫上酒,招呼客人围坐在火炉旁。月霜行看屋内摆设素雅,并无贵重之物,案几上堆了几本书,不过是普通经世之学,想来这些人只是平常书生,应该难以收服苏娘子这等人物,心中不免有些烦躁。主人见她思绪游离,道:“今日有缘和郎君一聚,还未请教郎君尊姓大名?”月霜行抱拳道:“某姓凌,名恒,字子升。”对面那人道:“如月之恒,如日之升,好名字!”月霜行一面暗想海东来这人随手起个名字倒还不赖,一面问了众人姓名。主人举着酒杯道:“子升兄初来乍到,应先干一杯。”月霜行依言干了,主人又道:“我等虽有志游历天下然总不得机会,今日子升兄定要与我们讲讲途中的奇人异事以慰我等求知若渴的心呐。”月霜行想一想将昨日海东来说与她的少年之事添油加醋的讲来,听的这几个书生目瞪口呆,直问:“真有此人此事?”月霜行道:“某何苦骗你们?那人后来还得了一个美娇娘,美得不可方物,连宫里的嫔妃都不及她十分之一,而且身上天然一股香味,是人闻之便神魂颠倒。多少人倾慕这美娇娘,为了她不惜倾家荡产、刀山火海,可她却只对他死心塌地,你道为何?”众人齐声问道为何?月霜行道:“因为他。。。”她忽的语塞,心里浮现出那个熟悉的温文尔雅的男子——谢文景,为何她离的了他却始终忘不了他?忘不了他也不肯去找他呢?她胸口一窒,众人催促,才回过神来道:“因为他是个好人。”众人大失所望:“这个不算,世上多的是好人,那美娇娘独爱他一个,必定有其他原因。”月霜行道:“那我可不得而知了,我只知这么一位美人。我看这儿山灵水秀,出几位美人也是有的,诸位若识得,不妨说来听听。”众人七嘴八舌说了几个,月霜行听来都不是苏娘子,看来苏娘子或不在此地或被关在深宅大院不为人知。她又共他们喝了几杯酒,向众人告辞出来,一路奔上山顶。此时夕阳西斜,天边彩云红中裹黄,黄中连紫,映的辘辘山上落叶枯木如裹了一层金色糖粉。月霜行极目向下望去,山林中的庭院隐约可见,她记下位置,待到天黑去一一探查。
那山里的别院多是城中富贵避暑度假之用,此时正值初冬,许多院中只留几个小厮看守,别说女眷连侍女都无。月霜行不费多时探了好些,在林中稍歇了歇又来到一家小院。这座庭院远离其他人家,孤零零在山的陡峭处,只有一条弯弯窄窄的山道上去。月霜行悄无声息的进了院中,借着月光四下里一看,树枯花凋竟是一片颓败,想来已许久没人收拾过,苏娘子定不在这里,正要返回却见亭中廊柱上一副字,写着“海阔天空与谁共月冷霜浓我独行”,心下一惊,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何以她的名字竟藏在这字里?她踌躇半响推开了房门,却见里面只有一个卧榻和一个香案,东西厢房更是空空如也,月霜行失望之余又松了口气,或许就是个巧合。她又去探访了别家,始终没有找到苏娘子,只得无功而返。
这时更深露重,山林间起了蒙蒙薄雾,寒月当空,天地间一片青灰色。道旁一片寂静,犹如身处空山,只有树梢上偶有鸦雀惊起,“扑哧”两下便没了声息。月霜行骑着马“噔噔”不歇,风从耳边吹过,她有些冷,回去的路那么远,她又有些怕,身体里有一团火不知何时烧起来,手背冰冷,手心却滚烫,眼皮垂下来,重的抬不起,她感到自己在慢慢的缩小,小到可以趴在马背上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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