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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恶吾生。吾竟为何生?
我拭去眼角的泪痕,闻言一哂:&ldo;我死就罢了,姑姑何必跟着我去?&rdo;
芳馨道:&ldo;或许姑娘不信,自姑娘在长宁宫教授奴婢们读书的那一日起,奴婢就决意跟随姑娘一辈子。姑娘若坏了事,奴婢不能独活。姑娘若安享荣华富贵,奴婢便仰仗姑娘终老。奴婢的生死荣辱,都在姑娘身上。&rdo;
我已不想再去探问她的身份,只深深颔首:&ldo;好。有姑姑在,玉机也不孤单了。&rdo;
芳馨的手心滚烫:&ldo;如今姑娘知道皇后要捉拿朱总管,可要捎信回去么?&rdo;
我微微冷笑道:&ldo;不必了。横竖再过几日就要回家去。况且简公公甘冒奇险,将此事透露与我。我若轻举妄动,他必得个欺君之罪。&rdo;
芳馨一怔,道:&ldo;姑娘这话明明是为了简公公着想,可是口气不善。&rdo;
我示意她附耳过来,低低说了一句。芳馨大惊道:&ldo;真的是圣‐‐&rdo;我一摆手道:&ldo;姑姑,不可说。&rdo;
芳馨道:&ldo;怨不得简公公说得那么仔细那么有条理。&rdo;呆了半晌,含泪长叹,&ldo;罢了。看来除却周贵妃,他对谁都不过如此。&rdo;
我将枕边一幅六角雪花帕子丢在她的怀中:&ldo;姑姑哭什么?难道姑姑今日才知道这个道理么?&rdo;
芳馨苦笑道:&ldo;奴婢是心疼姑娘。姑娘太苦了。&rdo;
我淡淡一笑道:&ldo;我早说过,我并不觉得苦。姑姑去将御赐的衣裳拿来我瞧瞧。&rdo;
芳馨拭了泪,吩咐小莲儿将那套衣履端了进来。但见花钗冠珠光璀璨,流朱色的袍服笼在金色的浮光之中,一片花团锦簇。小莲儿展开衣衫,只赞叹了一声,便说不出话来。芳馨道:&ldo;这一身,怕只有贵妃才穿得了。姑娘可要试一试么?&rdo;
我懒懒歪在枕上,合目道:&ldo;不必了。&rdo;芳馨挥一挥手,小莲儿捧着衣物退出了西厢。我又道:&ldo;告诉外面,就说我犯了心病,除夕之前不能出门。这两日将我要带回长公主府的东西都准备好,别忘了妆台小屉子里的白玉珠,我要还人。启姐姐十七岁生辰就要到了,姑姑要替我备一份礼,一并带出宫去。&rdo;
芳馨一一应了,迟疑半晌,又道:&ldo;姑娘,简公公说皇后病了,姑娘可要去请安么?&rdo;我翻了个身,没有回答她。芳馨上前来掖好被角,躬身退了出去。
昏昏沉沉睡了一下午,用过晚膳,雪已停了。小莲儿见我浣手,便趁机禀道:&ldo;姑娘午歇的时候,长宁宫的芸姑娘来过了。&rdo;
我用烘得燥热的巾子揩干手,道:&ldo;弘阳郡王殿下有什么吩咐么?&rdo;
小莲儿道:&ldo;芸姑娘说,晚膳后殿下想来探病。奴婢以为姑娘病得厉害,且当时芳馨姑姑、绿萼姐姐和小钱都不在,便没敢应承,想来长宁宫还等着回话呢。不知姑娘意下如何?&rdo;
我瞥她一眼,将巾子抛在她的小臂上:&ldo;你胆子很大,连弘阳郡王都不放在眼里了。&rdo;
小莲儿忙跪下道:&ldo;前两日姑娘病了,陛下说姑娘需要静养,连颖嫔娘娘和昱嫔娘娘亲来探望,姑娘都没有见。奴婢想,姑娘养病要紧。&rdo;
我扶她起身,笑道:&ldo;我不是怪你。只是想嘱咐你,弘阳郡王难得来漱玉斋,以后但凡是他来,不论我病成什么模样,都要见。&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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