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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第1页）

次日，王醴继续去办左小姐的案子，孟约则前往孔家开设在济南的孔府书院。孔府书院在大明共有十几处，山东境内是唯一有两处的地方，一处在曲阜，一处便是济南。

日常是由孔家子弟坐镇，孟约去也只是想同孔家子弟先絮叨絮叨，她自然不会一上来就直接说&ldo;你们招收女弟子吧&rdo;，她再喜欢简单办事，也不会傻到这样直来直去的。以及，孟约来前就问过宣庆帝，宣庆帝只冲她笑，叫她亮明身份大胆去谈。

孟约并不很懂中间有什么，不过宣庆帝这么说，杨廷礼当时在也这么说，孟约当然就踏踏实实听呀。帖子是前两天递的，上边直接用的是&ldo;嘉宁公主印&rdo;，宣庆帝道借她用用，看她能不能把这事谈妥。

宣庆帝知会过山东省各衙大佬，也没落下孔府的份，宣庆帝就是想看看，有了这些孟约能不能完成她的目标。孟约也算谋定而后动，先打听了孔家女孩子的受教育情况，再递帖子登门。

进得孔府书院，孟约被引至后园，园中有几人正在烹茶，炉中香烟袅袅，远处还有琴声幽幽，又雅又静，在炎热未散的秋日叫人心中无端生出清凉来。当中坐的是一名年约四十左右的中年人，看着同孟老爷的年岁应当是差不多的，与她引见众人的是孔府书院的院长孔传铭，道是孔家旁系子弟：&ldo;这是兰堂先生。&rdo;

可别指望孟约背过家谱族谱，这是门阀世贵家子女的必修课，然而她是土豪千金呀。所以，孟约只依礼问候，并不知道她面前的到底是谁。

兰堂先生和和气气地口称殿下，请她坐下，孟约忙摆手：&ldo;快别称殿下，大家都爱叫我阿孟，先生也这么唤我便是。&rdo;

兰堂先生也不坚持，便问她来意为何。

孟约：咦，你这样直来直去的，我是不是也不该绕弯子，应该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

（注：兰堂先生就不说明到底是孔家哪一世了，左右架空的明朝，大家随便看看，切勿细究）

第460章一妇当关，万夫莫开

不管是兰堂先生还是另外几位孔家人，都并不像孟约想象中那样顽固不化，她提出自己的想法时，没谁急于反对或赞同，而是沉思。孟约起先有点担忧，但很快明白过来，他们是在认真思索这事的可行与否，而不是只凭个人主观或其他直接判定。

&ldo;阿孟姑娘似乎一直致力于此，可否容老夫问一句为何？&rdo;兰堂先生问话的声音很柔和，似乎只是好奇。

孟约想了想，答道：&ldo;我书念得不是很到家，引经据典我也不擅长，也不敢到诸位面班门弄斧，便仍是直白地说罢。&rdo;

她这样光棍地承认自己没文化，几位孔家人还能怎么说，自然是含笑鼓励她往下讲喽。

&ldo;据我所见，大明一直很着重消除地域歧视，杜绝民族歧视，还有彻底根除对身体残疾，智力障碍者的歧视以及阶层与阶层之间的歧视。这些，全天下的有识之士都在为之努力，那么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关注性别歧视呢。或许在诸位看这是不存在的，因为大明的女性地位，已经可以说远迈汉唐魏晋，可以自由地走出家门，连律法也很尊重女性，为女性立法，保护她们，爱护她们，但是……&rdo;孟约说到这里略有点喉咙发涩，她昨天之所以跟王醴说&ldo;希望有一天&rdo;那样一番话，是因为长江书院里有女孩子问过她类似的问题。

&ldo;但是，女孩子们还是能深深感受到这种歧视。&rdo;

长江书院有几个女孩子，在术数和工科方面非常有天赋，她们去南山书院交流的时候还很受欢迎，南山书院的师长也很喜欢她们。但是，但她们提出，想要去南山书院继续学习术数和工科时，收到的只有拒绝与遗憾。她们的父母家人都劝她们好好在长江书院&ldo;学点女孩子应该学的东西&rdo;，就这样还已经是所有人极尽温柔之后的对待，若是不温柔，恐怕加诸在她们身上的，便是许许多多污言秽语。

&ldo;即使如此，她们还是很伤心，因为她们已经从周围人的态度中知道，不管她们有没有天赋，不管她们学成后能做什么样的贡献，她们都会同样被拒之门外，因为她们是女孩子，而不是儿郎。&rdo;孟约端起茶喝半盏后，仍没停下，&ldo;事实上，真要追根究底的话，我是不想将来自己有个女儿，也会遭受这样的对待。既然连太祖都说，女孩子值得这世间用最大的温柔去关爱，那为什么不能再多爱一点呢。&rdo;

兰堂先生听罢，看孟约时眼神更加柔和了几分，顺手还为她添满茶盏：&ldo;人常道医者父母心，传道授业者亦当有父母之心。&rdo;

&ldo;先生这样说，是愿意让孔府书院招收女学员吗？&rdo;孟约睁圆眼睛，她不敢相信能这么顺利。

&ldo;阿孟姑娘也要看到，女孩子的清誉依然被摆在首位，因此，便是要招收，也还有许多问题待解决。&rdo;既然是要做好事，那就得做到尽善尽美，不要让好事变成坏事。

孟约：我上大学时，一个女宿舍楼大妈就能一妇当关，万夫莫开。

&ldo;可以不住宿，就近招收，女孩子外宿确实不方便。&rdo;孟约觉得，目前这阶段，能做到这样就可以。

&ldo;这样罢，先叫我们孔家的女孩子入学。&rdo;

&ldo;伯父……&rdo;

兰堂先生摆摆手：&ldo;传铭去知会罢，愿来的便来，不愿来的也不必勉强。&rdo;

孟约简直不敢相信，为什么会这么顺利。

兰堂先生含笑饮茶：在官家生出数代才出一位的公主时，老夫就料想到早晚会有这一天了，咱们这位官家，是大明朝皇室一脉相传的宠女。不同的是这位从来想法别具一格，当年来孔府书院求学时，他就已经问过为什么不能让堂妹一起来书院读书。

再者，便是圣人后裔，也得靠&ldo;天&rdo;吃饭不是。

在孔家看来，宣庆帝是着意送一段垂范百世给这位嘉宁公主，甭管人家有没有皇室血统，宣庆帝承认，那她就是嘉宁公主。兰堂先生甚至知道南京城里，关于电影，关于宪政，关于政治圈里又一次艺术表演的种种，所以，兰堂先生一见梯子，顺着拐就下来，根本不需要孟约费太多言语。

孟约：……

准备好多好多段子和梗，居然一个没用上呢。

&ldo;来前，是不是想过，我们皆是一群腐儒酸儒，不通人情，食古不化，不听人言？&rdo;

孟约一脸震惊，如果不是她确定她没说出口，她都要以为自己一个不留神出过声。

在孟约的惊讶中，兰堂先生笑道：&ldo;谁人无母亲姐妹女儿孙女。&rdo;

&ldo;要世人都像您一样好说话就好了。&rdo;孟约说完还是叹了口气，然这世间，仍是有很多很多在这方面尤其不好说话的人。

&ldo;历史总非一夜到今天，旧俗自也不会一夜间彻底改变，慢慢来罢，莫气馁。&rdo;

&ldo;嗯。&rdo;

孟约虽然还有点成就太容易达成的茫然感，但办成了事还是很开心，哪怕只是先从孔家的女孩子开始尝试，那也是开始。不过，必要的督促也不能少，主要是成就太容易达成，让她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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