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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柯洛尔醒来,老者“噗通”一声跪拜下去,五体投地,仰天高呼:“伟大的柯洛尔大人,原谅小人的有眼无珠与冒犯无礼!我愿奉献我的一切,乞求您的宽恕。”
神之后裔代代出,但与九幽并肩作战的人可不算多,若是按照考验中的历史发展下去,九幽定然会将柯洛尔也捧为神明,如此,方能让柯洛尔在现实的门封村中如鱼得水,为了让对柯洛尔信仰合情合理,门封村民的记忆也随之更改,而且对于一个早应在十几万年前“死去”的人没有半点怀疑。信仰中的神灵无论做什么,都会被信徒无条件信任。
柯洛尔已然知晓,门封村不是纯粹的幻境,而是在与玛娜魔的相互封印中,处于一种半真半幻的状态,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他与紫瞳还在茫茫大海的孤岛上,所谓的考验,不是将真实变成了幻境,而是将幻境去除,还原了真实。
心灵孤岛本就是个大型的幻术类禁地,此乃是在守护者的遗产中明确记载的知识,思维定式限制了柯洛尔的想象力,让他觉得幻术只能制造幻境,但有的时候,现实就是比幻境更加魔幻。
光明女神究竟在搞什么鬼?柯洛尔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但他知道,自己定然失去了什么,艾丽安娜兜了如此大的一个圈子,绝不可能单纯是为了在幻境中杀他一次。
将老者扶起,柯洛尔见到他满脸激动狂热的模样,就有一种难言的滋味,愧疚,罪恶,厌恶等情绪交杂在他的心中,但他却不能实言相告,十几万的信仰突然崩塌,也是一种残酷。
如果是幻境,柯洛尔可以去无所顾忌地欺骗他们,但其实他们都是真实存在的……柯洛尔想用人这个词,却发现,正是自己,让他们不再是人,而是介乎于生死之间的怪物。
心灵孤岛与艾丽安娜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解决玛娜魔?恶魔系统中的灵魂已清空,柯洛尔不过是一个拥有融元战力的九级,又如何能解决玛娜魔的威胁?
现在三人还处于九幽的洞穴外,时间却来到了傍晚,考验与现实的时间是同步的,往常门封村的村民应该已回去休息,再有不到半个时辰,森然的鬼气就会覆盖大地,以恶魔系统构建的大阵本应完美无缺,不过,由于艾丽安娜的搅局,邪鬼之墓还是出现了一点偏差。
每逢夜晚阴气上升之时,生与死不能达到绝对的平衡,一些死气与灵魂碎片就会升腾而起,在房屋内,长期居住着生死人,积攒了一定的活气,让死气并不能将村民吞噬。
柯洛尔的思绪一团乱麻,他掌握的情报太过稀少,以致于都不知道谁是敌人,谁是盟友,牵连到此事的人中,或许九幽还比较值得信任,至于其他人,都有着自己的考量,但话又说回来,从任何一个人的角度看,大家都是各怀鬼胎。
“老人家,天快黑了,你先回去吧,我与紫瞳想去洞中探查一番。”柯洛尔尽可能装出一副和善的模样,话语中却带着几丝不容置辩的强硬,大有几分“神灵”对凡人的“亲和力”。
老者恋恋不舍地看了柯洛尔与紫瞳一眼,独自下山而去,柯洛尔为他伸展了一个御风术,让他的脚步变得轻灵,要不然半个时辰他未必能赶回家,但就是这么一点事,还要三跪九叩,让柯洛尔一阵厌烦。
古语云:恩大成仇,同样的道理,对于心中有愧的人,也并不会愿意见到,因为总觉得有所亏欠,更可怕的是,还没有办法补偿。
柯洛尔不知做错了什么,狻猊部落和九幽也不知道。怪玛娜魔,怪光明女神?一切看似机缘巧合,却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关键是,所有的知情人要么化成一抔黄土,要么飞升到了神界,想要解开此处的秘密,恐怕时间要非常久远。
而且,就算他以后能够破凡为神又如何?九幽的修为大概率不逊色于光明女神,可不是依旧没能解决门封村的问题,不要说她是极致黑暗,没有能力杀死玛娜魔,以她的层次,去与一个主神级的光明系强者进行交易并不困难,或者说她本来有能力将门封村解放,却出于某种原因,不得不维持现状。
还有就是光明女神艾丽安娜,新老光明神的交替时间在教会虽未明文记载,但从光明神教会改名为光明女神教会的时间,大家还都知道,从九幽成神的时间推断,光明女神正是在邪鬼之墓一战之后不久,对上一代光明神发起了叛乱,并取而代之。
难道说艾丽安娜在此战中得到了什么?柯洛尔回想起晕过去之前的最后一个场景,越发觉得极有可能,不要说是女神,但凡是个女性,生吃心脏都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门槛。
“你在想什么?”见柯洛尔陷入了沉思,紫瞳在一旁问道。
“我在想,光明女神究竟是如何得知我会进入心灵孤岛,并会通过邪鬼之墓封印玛娜魔等一系列的事情?她出现的时机太过巧合,就算是规则被邪鬼之墓压制,一个主神降临世间也要付出沉重的代价,要是没有确切的情报,她怎么可能愿意为了就一个村庄而元气大伤?”
柯洛尔抓起一把沙土,鬼气已开始渗透,不过还没有到影响全村的程度,教会与神更像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至少光明女神教会的高层中,真正信仰光明女神的人恐怕不超过三成,而苦修派中,比例还要更低一点,艾丽安娜如此行事,让柯洛尔对她印象大打折扣,就算不去救赎世人,至少也不能反其道而行之。
“你看,我们落日帝国说得没有错,所谓的神灵就是一群虚伪的强大修炼者,不值得人去信仰,唯有将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才拥有光明的未来。”
在落日帝国,信仰神灵是违法行为,或许他们说得没有错,卡诺的神灵不过是一群虚伪的强大修炼者,但落日帝国禁止信仰神灵的本身目的,是去建立一个政教一体的国家,一个将落日部落当成信仰的国家。
一个国家想要维持统治,拥有一套让全体国民信服的意识形态必不可少,或许这么一套东西并不完善,但却一定要可以自圆其说。
弗洛卡尔大陆上,大大小小几十个国家,都宣称自己的国家制度最为优良,百姓最为幸福,不过从实际情况来看,互相之间有差别,但差别并不是很大,相比于政策的实施,资源是否丰富,地理位置是否优良,更能决定一个区域百姓的生活水平。
但话又说回来,生活在大陆北方山中的野蛮部落,倒是抱着丰富的资源,互相之间的等级也并非很森严。但反应到现实中,却是一群有上顿没下顿,什么时候被大山吞噬了也不奇怪的原始人。
国家,究竟是文明发展的产物,还是统治者去统治黎民百姓的工具,柯洛尔并不清楚。但他却知道,一个封建王朝终究要走向末路,由于在魔法文明中,个体实力的差距巨大,或许衰落的过程会变得缓慢,却一定会来。
在一个国家的废墟上,会建立新的秩序,然后,新的国家从一开始的为民请命,替天行道摇身一变成为了骑在百姓头顶的奴隶主,当矛盾无法调和的时候,又会有新的挑战者出现,周而复始,轮转不息。
政教一体是否能延长王朝的统治寿命,柯洛尔无从判断,不过他觉得国家统治人的身体,信仰统治人的灵魂,天生身体与灵魂的结合是大自然奇迹,而若是要人为将它们捏合在一起,只会适得其反。灵魂感受了身体的痛苦与劳累,变得污浊不堪,身体见识到了灵魂悲哀与缥缈,变得心力憔悴。
不是神灵而试图借助国家的力量坐上神位,再通过信仰来巩固国家的统治,看起来美好,实则是天方夜谭,人的命运是应该掌握在自己手中,而不是神灵,就算是用语言粉饰过的神灵。
不过,柯洛尔并不打算将自己的想法告知紫瞳,社会形态的改变需要漫长的过程,从幼时就生活在落日帝国的紫瞳,不会因为几句话就改变了在脑海中根深蒂固的思想,如果掌握不好说话的程度,甚至会让二人之间出现间隙。
“不管他们究竟想要干什么,我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离开心灵孤岛,否则想什么都是镜花水月,走吧,去看看还有什么考验等待着我们。”
二人一同进入了九幽的洞穴,由于是九幽的成神之地,规则与空间被固化,十几万年并没有发生太大的改变。
他们一路来到了九幽的修炼室,在石桌上,还摆放着一个盒子,侧面有着两个手印,正前刻着九幽娟秀的字体——赠极致之光与暗的交织者。
大陆之上,除柯洛尔外,再无人将极致光明与极致黑暗融于一身,盒子开启的条件便是在两旁同时输入极致光明与极致黑暗。
“咔。”
盒子被打开,飘出了几缕轻烟,汇聚成了九幽的模样,她重重地叹息一声,:“哎!柯洛尔,你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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