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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第1页）

那信上才十六个字，没一个生僻，他却看了好半晌，终于在背影融进夕阳之前把纸片信手交给了郭单皮。

郭单皮看完，虚虚扯住了他的马缰，试探道：&ldo;殿下，还回陇州吗？&rdo;

谢怀一摆手，示意精锐原地解散，沙哑道：&ldo;开饭吧。&rdo;

将熊熊一窝，虎贲精锐拧成一股绳时是很精锐，一散开就仿佛一群饿狗，各自端盆找饭去了。

谢鸾默默摸出金瓜子塞进燕燕手心，&ldo;……我看他明明很想回去啊。&rdo;

燕燕笑了一笑，&ldo;光想想，有什么用啊。&rdo;

谢鸾说：&ldo;啊？&rdo;

燕燕轻轻地一巴掌盖上了他的后脑勺，&ldo;大人的事小孩别瞎问。&rdo;

谢怀丢开马缰溜下了马背，大步走回了中军帐。就像到手的糖块凭空飞了，他那阵势活像个到嘴边的糖凭空化了的闹腾孩子。

郭单皮在外面喊：&ldo;殿下，你吃什么？有烤鸡有手把肉有韭菜花酱蘸烙饼还有‐‐&rdo;

谢怀说：&ldo;我睡了。&rdo;

帐中油灯烧坏了灯芯，灯火一个劲跳动，人影投在地上，一阵阵地纷乱摇曳。谢怀没有剪灯花，反而走过去鼓起一口气，把灯火吹灭了。

九回岭的雪越下越大，顺利掩埋了多数脚印。越过山崖峭壁，甚至看得到月光，冰天雪地间一片毛骨悚然，一片晶莹惨白。

刘叔轻轻叹了口气：&ldo;李存年要围捕刘叔，必然是知道了我送了信。任凭是谁，谁能想得到陇州的将军是奸细？&rdo;

李存年知道了刘叔送出的信笺，自然会有对策。如果宿羽是他，大概会再送出一封信，或者假托刘叔之名说是误会，或者就用李存年的名义说明困局已解。

总之，谢怀不会来。

一颗心飘飘荡荡，重新坠回冰凉的肺腑。宿羽重新举步向前，&ldo;刘叔，找个地方，我们包扎伤口，休息一会，连夜去流民村……不，连夜向东，我们去青州。&rdo;

刘叔顿了好久，才说：&ldo;小宿，青州与此地之间，有百里山岭。你……你自己走吧。刘叔一把老骨头，也够份了。&rdo;

宿羽没回话，也没松手，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向东走去。

夜间风最紧的时候，他们找到了一处挡风的山壁。宿羽早已精疲力竭，强撑着把刘叔放下，拨开冻僵了的衣料查看了一下刘叔左腿的伤势。刀痕入骨，却没流多少血，尽数冻成了猩红的冰凌，伤口自然也无法愈合。

他撩开战袍下摆，试图撕出两片布条，手却被刘叔按住了。

刘叔说：&ldo;小宿，够了。&rdo;

他虽然年过半百，但走到这里，仍有数百数千个愿望，其实自以为不够。但宿羽带了他一个多时辰，已经脱力到手都在抖，更别提要就这么背着他走到青州去。

刘叔说：&ldo;你到了青州，再去发信。刘叔这里，你不用管，我自己会摸回流民村去。你用不着担心，尽管走就是。&rdo;

没有什么&ldo;自己回流民村去&rdo;，流民村已经不能回，何况刘叔根本就不能走路。

宿羽拨开他的手，终究撕下了布条，&ldo;刘叔，不光为你。我害怕一个人走远路。&rdo;

他真的害怕，宁愿把脆弱和恐惧剥开来给人看，来换一朝陪伴。

刘叔没再说什么。战俘营数月，把人养出了沉默的习惯，长久不言不语，并不觉得有什么不适。

风吹得紧，宿羽仰头看着月亮，拿拇指和食指比了个测算的距离，&ldo;刘叔，这会风紧，先轮流休息一会，过一个时辰上路。&rdo;

刘叔说：&ldo;你先睡，我看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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