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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大人。&rdo;衙役在外头敲门，&ldo;还有一个犯人方才也醒了，可要立即升堂？&rdo;张生瑞先前挨了暗卫一记手刀，所以一直在昏迷，还未来得及提审。离蛟身边的军师，自然算是左膀右臂。地牢里头很是阴森，两支火把在墙上熊熊燃烧，气味也有些刺鼻。张生瑞被牢头带到温柳年跟前，还未等到审问，便已经主动开口道：&ldo;我什么都说。&rdo;&ldo;很好。&rdo;温柳年道，&ldo;本官就喜欢你这种识时务之人。&rdo;&ldo;说完之后，大人可否饶我不死？&rdo;张生瑞道，&ldo;我一直待在苍茫山中，并未杀过一人。&rdo;&ldo;那你平时都做些什么？&rdo;温柳年问。张生瑞道，&ldo;账房与一些商号之事。&rdo;&ldo;商号在何处？&rdo;温柳年又问。&ldo;天南海北，四处都有。&rdo;张生瑞道，&ldo;云南最多，而后便是中原一带。&rdo;听上似乎家底还挺雄厚……温柳年摸摸下巴，点头道，&ldo;若是当真只是负责虎头帮的账务，倒是可以留一条命。&rdo;&ldo;多谢。&rdo;张生瑞道，&ldo;大人想些问什么？&rdo;&ldo;所有事。&rdo;温柳年道，&ldo;只要是你觉得有价值，便统统说出来，而后再回答本官的问题。&rdo;张生瑞点点头，很是配合。既然是被离蛟看重之人，自然也是有些本事的，虽说只是一介文人，却很有头脑见地，记忆力也极好，只可惜全部用错的地方。当初加入虎头帮，是为了能换取将来的富贵荣华，先是从小账房开始，慢慢一步步坐到了总管的位置。打家劫舍只是个幌子，贫瘠如苍茫城也捞不到多少银子，和商号收益比起来堪称微不足道。离蛟为人谨慎，从未向任何人透露过自己的姓名与来历，连张生瑞也一直都当他姓李。当初亦是穆家庄二人主动送来名帖，说要与虎头帮一道联手对付赵越。&ldo;虎头帮一直不会与其余门派有来往，我当时以为帮主会拒绝，没想到他在看过信函之后，居然一口答应。&rdo;张生瑞道，&ldo;还让穆万雷与穆万雄进了山，借出报丧鸟助其作战，只是后来却还是功亏一篑。&rdo;&ldo;当初穆家庄的拜帖之上都写了些什么，你可知道？&rdo;温柳年问。张生瑞道，&ldo;帮主看完之后便将其付之一炬，并未向任何人说起过信中内容，不过后来穆家庄来人，我曾经在外厅听到几句他们交谈的内容，似乎说过要在铲平朝暮崖后，便出山报仇，共成大事。&rdo;&ldo;期间可有提到过大明王，云断魂，青虬或是楚氏先皇？&rdo;温柳年问。张生瑞摇头：&ldo;没印象，不过待到穆家庄的人离开之后，帮主一直就很兴奋，还说过段日子，要我随他一道去东海找龙王。&rdo;&ldo;海龙王？&rdo;温柳年微微皱眉，脑海里迅速闪过一个人。为了能换得一个活命的机会，张生瑞果真是事无巨细，几乎将所有他觉得有用之事都供了出来，甚至连与离蛟的私情也不例外‐‐说是私情，倒不如说是为了保命。离蛟早年为了炼蛊，导致自己也变得半人半鬼，不知从哪里听来个&ldo;补阳&rdo;传闻，而张生瑞对他自然也不敢抵抗，两人的关系也就一直延续了下来。临近天亮之时，温柳年才出了地牢，转身就又往书房跑。&ldo;回来！&rdo;周顶天揪住他的后衣领，&ldo;睡觉！&rdo;&ldo;不睡。&rdo;温柳年拼命挣扎。周顶天瞪眼：&ldo;反天了你。&rdo;&ldo;又不困。&rdo;温柳年抓住赵越的胳膊，&ldo;带我去书房。&rdo;赵越摇头，将他打横抱起大步回了卧房。陆追在一边道：&ldo;难得见大当家硬气一回。&rdo;周顶天吹吹胡子，又有些不高兴，还没成亲怎么就抱着一起回房，聘礼都还没有下，难道不该分床睡？况且这门亲事我也并没有答应啊。更别说小崽子还有个亲爹，摇头晃脑那叫一个迂腐啊，满嘴之乎者也，成日絮絮叨叨，若是被他知道这回事，估摸着得活活气厥过去。卧房里头，温柳年趴在赵越肩头，张嘴一口咬下去。赵大当家哭笑不得，伸手将他拎起来：&ldo;拿我撒气？&rdo;&ldo;天都亮了。&rdo;温柳年盘腿坐在床上，&ldo;过半个时辰就去书房。&rdo;&ldo;又不是习武之人，身子骨也不见得多能熬。&rdo;赵越将他塞到被窝中，&ldo;若是将自己累垮了，岂不是更耽误事情？&rdo;&ldo;你分明就教过我习武！&rdo;温柳年强调。赵越好笑：&ldo;就那两三下耍花枪的把式？&rdo;温柳年：……你教我的时候分明就说很好用。&ldo;闭眼睛。&rdo;赵越拍拍他的后背。温柳年搂住他的脖子：&ldo;你想不想听关于白荷的事？&rdo;赵越低头看他，微微有些意外。&ldo;先前在书房没说。&rdo;温柳年道，&ldo;不过你若想听，我就告诉你，书里也是有记载的，并非全是离蛟所言那样。&rdo;赵越犹豫了一下，还是点头。倘若真是生母，那自然好奇想要多知道一些事情，若只是陌路之人，就当是听听故事也好。如他所言，总归也睡不着。多年之前，白荷曾是名动天下的秦淮歌姬，后来赚了些银子，便替自己赎了身。按照当时的风气，大家伙都猜测大抵会嫁给哪家富商做妾，却没料到她竟然一路北上去了王城，在那里开了一间百花苑。第一歌姬声名在外，京城富少闻讯自然纷纷赶去捧场，据称当时楼内日日宾客满座，管弦丝竹声一刻也不会停歇，里头歌女大多是些十八九的姑娘家，娇俏俏的扮相一来，脆生生的嗓子一开，金银玉器几乎要丢满台。而关于白荷的记载，也自此开始变得五花八门。有说她只卖艺不卖身，无论是多少黄金放在面前，也是连眼睛都不会眨一下；也有人说她只接自己喜欢的客人，若是相得中，那便一两银子也不会收，说不定还会拿出千金相赠；当然，更多的传闻则是像离蛟所言那般，将她描述成一个水性杨花的女子，半点朱唇万人尝，只要肯出银子，那便是夜夜颠鸾倒凤红罗帐，与她有牵连的男子多不胜数，上至王公大臣，下到杂货商贩，甚至还有传闻说楚氏先皇也曾乔装探访，当然，大明王云断魂的名字亦赫然在列，而且似乎还去过很多次。&ldo;之后呢？&rdo;赵越问，&ldo;还有些什么消息？&rdo;&ldo;后来大明王离奇失踪，百花苑当晚便起了一把大火。&rdo;温柳年道，&ldo;不过在此之前，里头所有的歌姬与杂役都已经被遣散，楼内只有白荷一人。&rdo;百姓对此自然议论纷纷，有人说白荷是被云断魂带走，也有人说她已经被朝廷赐了毒药，还有人说她是与一个朝中武将私奔，五花八门莫衷一是，谁也说不清到底哪种才是真。当时闹得很是沸沸扬扬，不过随着时间缓缓流逝，各种传闻也就跟着淡了下来，现在去王城里头问一句，只怕除了老人之外，也无人再会知晓白荷究竟是谁。赵越听完之后，久久也未出声。&ldo;就这些了。&rdo;温柳年道，&ldo;也的确有传闻，说她在失踪之前，已经怀有四个月身孕。&rdo;赵越点头：&ldo;嗯。&rdo;&ldo;将来可以去东南找找看。&rdo;温柳年道，&ldo;说不定还会有新的发现。&rdo;&ldo;然后呢？&rdo;赵越问。&ldo;……&rdo;然后说不定，你就可以把娘亲找回来了啊。温柳年默默想。&ldo;若是有缘，自然会见到面。&rdo;赵越道，&ldo;没必要强求。&rdo;温柳年靠在他怀中。&ldo;谢谢你。&rdo;赵越捏捏他的后脖颈。&ldo;谢我做什么。&rdo;温柳年捏捏他的下巴，我们都要成亲了。&ldo;苍茫山匪患已平，皇上大概很快就会召你回王城了。&rdo;赵越道。&ldo;嗯。&rdo;温柳年枕在他手臂上，&ldo;你想去吗？&rdo;赵越道：&ldo;我会陪着你。&rdo;&ldo;你若不想去，我们就想办法留在这里。&rdo;温柳年道，&ldo;我也喜欢朝暮崖。&rdo;&ldo;不必为我打乱你的计划。&rdo;赵越笑笑，&ldo;王城照旧有依山傍水之处，我重新建一个新的朝暮崖给你便是。&rdo;温柳年趴在他胸前想事情。&ldo;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rdo;赵越道，&ldo;所以只管做你想做的事。&rdo;温柳年揪住他的衣带。我想成亲。我想成亲。我想成亲。赵越替他盖好被子，右手在他背上轻抚。温柳年打个呵欠，懒洋洋闭上眼睛，直到坠入梦乡前一刻还在想，就算当真要回王城，那也要先去江南提完亲！赵越心里有些纳闷，这是梦到什么了，怎么睡着都是一脸怨念的样子。第二日一大早，几个乡绅便送来了联名贴，说城里三天后要开一场大戏，也算是感念大人替百姓剿匪，还特意强调务必让赵公子也一道参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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