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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记里记载,时气疾疫,七死也。民有七亡而无一得,欲望国安,诚难;民有七死而无一生,欲望刑措,诚难。
十年一大疫,大疫起三年,暄和十几载没有发生过瘟疫了,她怎么会说暄和各地都会感染瘟疫?萧明煜神色凝重起来,他心悦顾筠芷没错,但是若为了她的话,就拿百姓的性命开玩笑,恕他做不到。
萧明煜看向她,淡淡的说道:“阿芷,这个玩笑开不得,你在我面前说就罢了,千万不可传出去,妖言惑众按律当诛,我不愿看你因此蒙难。”
顾筠芷轻叹了口,眼神瞥向别处。
若她是个男子,身处高位,又在经历太子之争,有人突然和她说,暄和不日就要感染瘟疫,让她大肆购买抗瘟的草药,她也不会相信吧。
毕竟她清楚的很,这么大的事,稍有差池,丢掉位子不说,性命恐怕也难保。
“王爷,可能是因为我对付相府姨娘,庶妹的手段毒辣,让您误以为我就是这么一个阴险之人。我想告诉您的是,我所做的一切都无愧于心,是非曲直我还是能分清楚的。我是不在意相府的兴亡盛衰,可是我在意我的母亲和大哥,我不会拿她们的性命来开这种玩笑。”
她发红的眼睛紧盯着桌面,眼眶稍稍肿胀,眸底蕴含着水雾,手中搅动的帕子透出内心的哀伤和不被人理解的憋闷。
萧明煜蹙紧双眉:“你是从何得知暄和会有瘟疫。”
这丫头的样子和说的话都不似作假,就冲她提起宋氏,萧明煜选择相信她说的,他还有一点不明白,小丫头是从哪里知道会发生瘟疫的。
这是相信她了?顾筠芷抬头对上萧明煜凌厉的双眸,面色有些为难。
“做梦梦见的。”
眼见萧明煜面露狐疑,她苦笑着解释:“王爷应该派人调查过我吧,从小到大我常去的地方除了相府就是去国公府,并没有和外人接触过,这点您应该清楚。瘟疫真的是做梦梦见的,那个梦很真实,梦里面的事情都一一应验了。请王爷务必要相信我这一次,若是没有发生瘟疫,随您怎么处置。”
萧明煜别过头,别扭的清了清嗓子,先前他觉得小丫头怪怪的,不像寻常的世家女子做派,所以派鹤雨去查过她的底细,最后确实如她所说,什么都没查到。
做梦梦见的,这样一些事就可以说的通了,难怪有些事连欢意楼都没查到。
“萧文渊也和这个梦有关?”
顾筠芷一愣,张张嘴又无力的合上了,似乎没想到他会问萧文渊。
看到她的反应,萧明煜明白了七八分,小丫头每次遇见萧文渊,眼中的恨意都让人不寒而栗。
鹤雨告诉他,顾筠芷和萧文渊没什么联系,而且之前也从未碰过面,他始终都觉得里面有查不到的蹊跷,果然....
“他在梦里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他?我没有保护你吗?”
顾筠芷仰头看着他,勉强地扬起嘴角笑了笑,泪珠簌簌从眼里流下。
她似自嘲又似解脱的说道:“梦中,萧文渊为了外祖父的兵权在赏花宴上设计害我出丑,和现实不同的是,梦里躺在床上的人不是孟月,而是我,因为他的解围,对他一见钟情。然后我不顾母亲的劝阻执意嫁给了他,为他向外祖父借兵权,国公府因此受了牵连,舅舅们皆被流放,外祖父被革了官职。”
“后来我怀了孩子,可惜孩子将要出生的时候被顾芊儿害死了,萧文渊得到兵权之后,把我关到了西院的柴房,他说娶我只是为了利用我,从始至终爱的是顾芊儿。父亲抬了赵姨娘做平妻,我的母亲被害死了,大哥被赶出家门。我没有现在这么幸运,在梦中我不认识王爷,您的下场也不好,败在了萧文渊的手中。”
说完顾筠芷转头不再去看萧明煜,她默默的想着,萧明煜请你原谅我的自私,我没有勇气和你说,你的下场是我间接造成的。
纵使顾筠芷不说,萧明煜也能猜到,萧文渊借兵权的目的是为了对付他。
万千思绪在他脑海中不停的翻腾着,他不是恼怒败给萧文渊,是为顾筠芷的遭遇感到心痛,好似无数的蚂蚁在啃噬着他的心,令他悲痛欲绝。
萧明煜喉间滚动,声音又轻又哑,彷佛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变得小心翼翼,“梦醒了,都会过去的。”
过了一会儿,顾筠芷开始呜咽,拿起帕子捂住眼睛想以此来掩盖自己的痛苦,时不时的发出几声抽泣。
萧明煜轻轻安慰着:“阿芷以后都不用怕,我会拼尽全力护你周全。”
他没说完整的是,只能保她周全,相府和国公府他也没有办法。
顾建章和萧文渊近日来往密切,颇有要结亲的打算,萧文渊被贬至大学士,从二品比丞相之位低了一个等级,见到死对头应将军都要行礼,他的心中定然是咽不下这口气。
国公府自从听顾筠芷说顾建章纵容府内小妾对宋氏下毒,险些把宋氏害死,明里暗里的在朝中给他使了不少绊子,顾建章敢怒不敢言,他之前做事不留余地,如今反倒是把自己逼上绝路。
没有国公府的帮衬,顾建章原先那派大臣人单势孤,对他起不了多大的帮助,他不愿和顾建章这种见利忘义的小人为伍,想必萧文渊是许了他好处的。
相府的好坏小丫头不在意,提到国公府萧明煜就开始头疼了。他知道老国公一门忠心耿耿,对老头子又有救驾之功,老头子也是考虑到这一点,迟迟没有对国公府动手,试问这朝堂之上,哪有臣子满门兵权在手的,老头子多疑,暴躁,不会容忍国公府的声望比他还大,动手是迟早的事。
到底是武将出身,不够聪明啊,若是有这小丫头的一半,就该交出兵权,以求自保。
顾筠芷在萧明煜的安抚下,终于稳住了心神,她整理了下衣衫,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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