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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3章（第1页）

终于，弟弟的手让他掰开了，顾云抓准这个机会将陈智明揪过来一把拽到了地上，随后往旁边横了一步，他挡在两个人当中，暂时将他们分开。

再次呼吸的感觉只令陈智明一直眩晕，四肢软到感觉不到。明明那么渴求空气但疯狂的吸入仿佛没有了意义，呼吸道像是燃起了一团火。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吸气、吐气，耳边什么都听不到，耳道里全都是毫无意义的轰鸣声。喉结的疼法相当于被人捏碎，他宁愿忍受这疼痛也要喘气，此时此刻唯有求生欲。

什么恐惧、求饶、自尊……全部都不如一口气重要。

而顾风仍旧想要往前一步。

&ldo;顾风你听我说……&rdo;顾云看到陈智明还能喘气就放心了，现在两只手死死扳住顾风的肩，&ldo;我们不是商量好的吗?你别这么疯!你想想后果!&rdo;

顾风双臂不住地颤，因为方才持续不断地发力，也因为即将冲出胸口的大团情绪。

&ldo;有什么后果你自己想想。&rdo;顾云今天必须把他劝住，否则自己盯不住弟弟的时候就会出大事。顾风不看过来，眼睛只盯着地上的人，顾云就将他的脸掰过来。

好笑，他们小时候也是这样吵架，顾风嘴笨些，反应速度又比自己慢一些，吵架吵不过，抢东西也抢不过。生气之后也不哭，但就是不说话。

&ldo;你想想爸妈，想想你自己的前程，想想四水，想想你身边的人。&rdo;顾云拼了命地让他看自己，&ldo;爸妈年龄一天比一天大了，大姨和大姨夫那么疼你，你和四水还要去比赛，对不对?你们在一起跳了这么多年，你不要他了吗?这些人你都不要了吗?&rdo;

顾风还是没听见，眼神也没有聚集的征兆。他只看着陈智明。

&ldo;想想我，想想你哥，你出事了你让我怎么办。&rdo;顾云猛地拍了拍他的脸。

随着身体的晃动，顾风的注意力终于被他拍了回来，但好像灵魂还在外面飘着，整个人游离在神思之外。

&ldo;哥。&rdo;顾风的右手缓缓地抬起来，指了指右胸口，指了指他们两个自从分裂起就开始长反的心脏，&ldo;我这里很疼。&rdo;

顾云顿时抬起了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他们一母同胞，弟弟什么感受，自己怎么可能不知道?

他们在一个地方长大，10个月里吸收一模一样的羊水，脐带绕在对方的身上。医生说分裂再晚些就是同一个身体了，b超成像里他们都是面对着面，像是互相嫌弃又依依不舍。

现在弟弟说心里疼，他这个做哥哥的还能怎么办。

顾云慢慢地让开了一条路。&ldo;那你动手吧。&rdo;

顾风面前再也没有人阻拦，只需要两步就能走到陈智明的身边。

&ldo;你动手吧。&rdo;顾云重重地喘气，像是在下定注意，&ldo;你把他掐死，反正监控视频里咱们两个也分不出来，我替你认。&rdo;

灯光下，顾风一动不动。

&ldo;反正我从小也抢了你那么多东西，不差抢这一回。如果警察问你，你就说……你什么都不知道。&rdo;顾云和顾风看着反方向，摇了摇头，&ldo;去吧。&rdo;

陈智明刚刚从耳鸣中清醒过来，可是听到的却是这样的话。现在他已经丧失了做人的体面，站不起来，爬也要爬走。他一点点地挪动可是却收效甚微，因为四肢没有一块肌肉能用得上，还在缺氧脱力的影响里，只能在原地蠕动。

楼道里只剩下他们的呼吸声。

每一次的呼吸，都让顾风想起在水下的憋气，还有浮出水面换气那一刹那。自己和陆水从跳台一跃而下，浮出水面，正对面就是他们的积分榜，每次轮跳后都要紧张地看排名，看小数点，在心里算分。

四水说，他们的征程才刚刚开始。四水还说，这回去分赛站没有拿到牌，不高兴。

顾风也仰起头，两行滚烫的泪水顺着太阳穴滑下，喉结也跟着上下滑动。紧接着滚热的泪滑至耳根，他仿佛听到了水声，转瞬间身体离开了这个楼道，变成了游泳池里的一抹身影。

池水冰冷，但是他喜欢又熟悉的温度，高三的上半学期结束了，他终于来到了不得不面对的这一步，面临下半学期的体考和择校。池水清澈，入队那天的点点滴滴仿佛就在眼前，时间凝固，其实这些年什么都没变过。

但也变了。

自己和陆水的心愿都没实现，两个人一起成为了队里最高的队员。长高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顾风用了两年才接受这个事实，并且适应了不那么轻盈的身体。好在男生的发育也伴随着肌肉和骨骼的强大，他们比女队员幸运一点点。

几个来回的自由泳，烦恼并没有因为运动制造的内啡肽而离开自己的身体，还有很多不确定让他烦恼，未来的分叉路藏在雾气里，根本看不清楚。这时，放在岸上的运动包里响起了手机铃声，这时候会有谁打给自己?

顾风游过去，却没上岸，干脆扒住游泳池的边缘将手机够了过来。

&ldo;怎么又是你?我在训练，没时间回答你的问题。&rdo;顾风非常不悦，怎么又是这个屈南。他是最近这半年才频繁出现的，经常陪着陈双来接陆水。他凭什么和陆水说那么多话?没看到陆水根本不想回应么?

&ldo;顾风，我是屈南。不是我找你，是陆水，陆水找你。他和你有话要说……&rdo;屈南的声音有些急躁，又流露出不太自然的耐心，仿佛在焦虑，但更显然在劝谁。顾风一阵疑惑，四水?四水为什么这个时间会和屈南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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