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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关捷有的没的听了不少，心里大概隐约明白，不是哪个大人不好，而是他姥姥年纪太大了，街坊们怕晦气，不敢直接上手帮忙的心情他以前不能理解，现在因为对姥姥有点小情绪，已经叛变到对面去了。

而且上次有人背她过来，她在别人背上痛哭流涕，太激动导致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给人差点吓出阴影。

这个点离他妈李爱黎下班还有一段时间，这个月因为老人她已经请了不少的小时假，关捷不想去厂里找她，因为不爱看那个组长训斥她的样子。

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就好像他家没有老娘似的。

老爸就更不能指望了，现在可能都不在镇上，家里没有大人，那就只能他自己上了。

关捷有胆子没辙，烦得屁股底下生倒刺，虎口一松将笔丢了，绷着脸从小板凳上站起来要走。

起到一半又忽然定住，倾过来捧住路荣行的脸，笑成了一副狗腿子样：&ldo;行哥，自行车借我用一下呗?&rdo;

行哥做为一个乡镇级别的富养男孩，一直对他很大方，闻言以为他是要去制衣厂，上来就是一声好：&ldo;在屋里，自己去推吧。&rdo;

关捷双手挤压用力，生生将路荣行挤成了o型嘴，刚要夸他是党和人民的帅儿子，就见这位的眼神忽然一凝，扒开他的手说：&ldo;不对，你不是有自行车吗?为什么还要借?&rdo;

关捷一听悲从中来，边走边在心里滴血：&ldo;别提了，我自行车被偷了，都半个月了，你是怎么给我当邻居的，怎么啥都不知道?&rdo;

路荣行感觉他简直是个吃倒霉长大的倒霉蛋，谁的事都没有他多：&ldo;你又没有跟我说，我怎么知道。&rdo;

关捷蹿进门，声音里面夹着不满：&ldo;你观察啊，你上回发表的那篇作文里不是写得很好吗?什么要善于发现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啦。&rdo;

路荣行没想到他会旁征博引到自己身上，顿时笑得不行：&ldo;啊，有这句吗?那可能是老师给改的，我不记得了。&rdo;

&ldo;诶噫，&rdo;关捷把着自行车的龙头，一脚踢飞车撑，从屋里推了出来，&ldo;你们这些成绩好的骗子。&rdo;

原本数学让路荣行愧不敢当，但在及格万岁党面前这样的谦虚都是虚伪，路荣行不好反驳，干脆笑着说：&ldo;好吧，是我骗了你，我现在心里很愧疚。&rdo;

关捷死活没从他脸上看见愧疚，&ldo;切&rdo;了一声，将车抬抬耸耸地推进了院子。

路荣行看见他在花坛的空缺处站定，撩起右腿跨过车架，预备使用的是那种小短腿才会用的跨式上车法。

当然关捷的诟病不在于腿短，其实他的腰线挺高，就是通高比较矮。

矮子急着去找他姥姥，右脚勾起踏板再踩下去，整个人腾起来滑了出去。

路荣行看他毛毛躁躁的样子就不放心，转了两下笔提醒道：&ldo;你慢一点。&rdo;

关捷脚上越蹬越快，嘴上却将路荣行当瞎子看，头也没回地喊道：&ldo;慢着呢。&rdo;

路荣行陡然被这句似曾相识的大言不惭勾起了回忆，取笑他道：&ldo;嗯，和你将车把骑到老黄牛的头上那回差不多慢。&rdo;

那是去年夏天的事了，关捷刚开始学自行车，速度太慢赶不上下乡的大部队，过河间道的时候就有点焦急，只顾闷头狂骑。

谁也没料到窝在河里躲太阳的老黄牛会在这时忽然上路，关捷一抬眼吓得魂飞魄散，踏板也不蹬了，刹车是什么也忘了，&ldo;啊&rdo;出一长串惊呼，对着别牛就冲了上去。

作为犄角动物，牛攻击或防御的第一个动作就是低头。

于是在那个阳光闪着金子般光辉的盛夏午后，众人瞠目结舌地看着一头老牛用角接住了关捷的车头，然后歪头顶甩，将他连人带车掀进了臭水沟。

事后关捷没受伤，就是吓懵了，浑身泥水地抱着路荣行的大腿哆嗦了半天，路荣行问他骑那么快干嘛，他说狗屁他骑得可慢了。

关捷本来正要加速，闻言却被迫想起了被牛眼瞪视的恐惧，这让他不由自主地捏了下刹车，在往前冲的惯性中恼羞成怒：&ldo;再说这个我下回骑到你头上去!&rdo;

路荣行撑着下巴，无所畏惧地说：&ldo;下回我应该就不会借车给你了。&rdo;

关捷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再拥有一辆自行车，急着用车的时候又借不到，那就太凄惨了，他得罪不起这个有产阶级，只好伏低做小：&ldo;好啦慢慢慢，你看，我比蜗牛还慢了。&rdo;

这回问题又变成了慢过头，不过路荣行没再找茬，他爸出过车祸，至今还有点跛，所以他觉得再慢都比快了好。

然而骑得慢也是个技术活，平衡不那么好掌握，关捷带车走了几米的8字路线后失去了耐心，偷偷地将速度提起来一点，一边回头去偷瞟车主有没有发现。

路荣行却已经低下了头，握着笔运算起了小数点的乘法。

关捷放下速度上的戒备，在转头的过程中才注意到自己人走了却没有关门，连忙又扰人地喊道：&ldo;路荣行，帮我看一下门。&rdo;

刚跳下题海的路荣行转眼被他逼上岸，也不见不耐烦，好脾气地冲他比了个ok的手势：&ldo;行，等你回来了我们接着讲自行车被偷的故事。&rdo;

关捷偏转车头，克制住飙成一阵风的心情，慢悠悠地拐着弯：&ldo;讲屁啊讲!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这么喜欢看我的笑话。&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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