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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后,方诸山又是一年初春景象。
崖边腊梅吐着淡黄细瓣,迎着稀疏的小雪,待着万物复苏。
一阵杏花香随着风,吹开了清灯笛月楼的窗。花香飘散着撞到了北壁石窟墙,似是疑那石窟佛相不解风情,又绕到了楼中躺着的白鹤书生的脸颊上。
柳楠郢安安静静的躺在高出地面不过尺余的莲花水台上,他身体的周围是一条小小的“护城河”,将他整个人圈在河中。
这小小的“护城河”里,放了一千盏烛光摇曳的莲花灯。
钟离云起将柳楠郢从那场生死中带了回来,放在清灯笛月楼的万佛窟前的莲花水台之上,点了荷花长命灯燃了整整三年。
“师父,阿楠他为何还不醒?”阳庭云拿了一只杏花,插到桌上的水瓶中。
“他不愿活,可活下来了。却也不愿醒吧。”钟离云起抚摸着腿上团着的一只毛色纯白的小狐狸说道。
阳庭云仍是一脸稚气未脱的样子,灿烂的笑了笑,“找阿楠的人那么多,我都不知该怎么推了!师父,那头牛又来了,怎么赶都赶不走。”
“我就说,你且多瞧瞧上古书卷,那是兕兽。”钟离云起见小白狐扭来扭去,便抱着它低下身子,小白狐跳到了地上,他一脸祥和的对着白狐说道:“小秋,你且慢些。”
只见那白狐小秋脱了人手,十分活泼,它在清灯笛月楼内上蹿下跳,直到瞥见了阳庭云插的那只杏花,它飞速跨上椅子,又跳到桌上,一口咬住杏花枝,花瓶瞬间翻倒,淌出水来。
“你个小畜生!”阳庭云骂道。
“你且让它玩罢。”钟离云起笑着说道。
小秋叼了杏花枝,趁两人不注意,越到了水台上,将杏花放到了柳楠郢脸上。
“师父,小秋被你宠的无法无天了。”阳庭云倒了一杯茶,递到钟离云起手上,而后自己又倒了一杯,师徒两人坐在一处说说闲话。
“你刚说那兕兽又来了,可还是不肯说,找阿楠做什么?”
阳庭云摸摸头,一脸无奈,“嗯,他都来了许多次了,我十根手指都数不过来,这次决心看着很大,他已在山下寻了一个洞府,住下了。”
“那便由着他吧,好歹他是江神的坐骑,善类,不碍事的。”
“师父……”一声虚弱的声音从莲花水台传了过来。
阳庭云一惊,茶杯“嘭!”的一声掉在了茶桌上!
他吓得赶紧起身,“阿楠!阿楠!师父!是阿楠!”
阳庭云忙起身,跑向莲花水台。
钟离云起轻抬右手,只见堂内东西两排青铜灯架一刹那都亮了起来,他缓缓走到柳楠郢面前,“阿楠,你终舍得醒了……”
柳楠郢被阳庭云扶着坐了起来,四下环视,那眼中苍茫一片,毫无光彩,似是确定了许久,才记起来这是清灯笛月楼。灰暗的眼中忽然闪了一下,竟是两道泪水淌了下来,他傻傻的愣在那里不再言语。
钟离云起走到他身边,“阿楠,你可是怨师父?”
柳楠郢摇摇头,当年在郢都城墙自刎之时,是师父给了他新生,邺城他破劫成仙,也是师父救了他。这一次,姑射山辋川他灵剑穿心,还是师父救他一命。
他不肯舍了岑清垅独活,可却不曾想到师父是何种心情一而再再而三见他如此轻生。师父待他如父兄,如长辈般教导,他却不该,寒了他的心。
他想同师父说说话,却觉得浑身乏力,不知该从何说起,就只好默默的低语一道:“师父,是阿楠不好……”
钟离云起眉眼间多了一份慈爱,他摸摸柳楠郢的头,同他讲道:“玉帝的封神诏令,我已经拿到。待你何时想清楚了,便将诏令打开即可。这方诸山神早该是你的。”
柳楠郢一脸诧异的看着师父,他不懂,师父为何舍弃了方诸山神,让自己顶替,“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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