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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兄弟,不要来我被请进了一间专用于传讯证人的客房,虽然已经经过临时改造,可空气中依然弥漫着青楼特有的暧昧气息。我并没有看见张熊,只有舅舅一人坐在里面。我微微一惊,心下咯噔,原来舅舅这几日一直都坐镇醉仙阁亲自审讯,那么此事的严重程度便可想而知。如此说来,我和苏越清晚上那个什么什么……他也是知道的吗?“瑶瑶,你来了。”舅舅笑眯眯地拍拍我的脑袋:“最近身体好些了吗?晚上还有没有做噩梦?”我一哆嗦,舅舅你这是明知故问……我瞟了瞟苏越清,他看起来倒是挺风轻云淡,只是耳根子稍稍泛红。我清清嗓子,强装淡定道:“舅舅,多亏苏大哥无微不至的照顾,我已经好多了。”苏越清的耳根子又默默地红了一个八度。舅舅道:“那就好,那就好。瑶瑶,舅舅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事关重大,你可要想清楚再回答。”我点头,正襟危坐,已然做好直面惨淡人生和淋漓鲜血的准备。“你什么时候见到死者的?”我想了想,道:“三月初六晚上巳时。”“在何处?”“呃……醉仙阁后院的茅厕旁边。”“当时他在做什么?”“他说他失恋了,心情不好,所以要抠泥巴来排遣。”说完这句,我分明看见舅舅的嘴角略有抽搐。“那……你那天为什么要来醉仙阁?”重点来了。其实,在来的路上我心里早已盘算过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我既不能直接告诉舅舅,那天晚上我被苏越清拒了,一时愤慨所以来找小倌寻开心,又不能说我临阵脱逃跑到后院压惊,一不小心坐在石凳兄身上。是以,我避轻就重这样解释:“我那天心、心情不好,圆润陪我出来散心。逛着逛着,就逛到秦楚街这里,我想反正也没来过,就进来开开眼界……”声音越来越小。苏越清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虽是低头,我却能瞧见他清亮的眸中瞬息万变。我惆怅地叹一口,心情瞬间就多云转阴了。“之后你去了哪里?”我老实交代:“后来我就想回家了,可圆润没带银子结账。鸨母要把我买去怡红院抵债,我一怒之下就与胡知善买下了醉仙阁。”舅舅捋捋胡子,对我刚才的回答进行了总结性概括:“也就是说,你三月初六巳时在后院茅厕旁边见过死者,他当时正在抠泥巴。你与他聊了几句就回到前厅,准备回家,是不是?”我谨慎地点头,却见他眸色一沉,仍是笑道:“如此说来,瑶瑶,你是最后一个见到死者的人。”“不、不是吧……”我明显受到了惊吓,一抬手臂,果然鸡皮疙瘩都浮起来了。舅舅走过来,慈祥地抚摸我的头发,安慰道:“瑶瑶你不要害怕,舅舅问你这些,只是想尽快找到密件。皇上有令,在破案之前,任何人等不得离开醉仙阁。你先在这里委屈几日,舅舅会派专人保护你的安全,你放心吧,没事的。”我点头,连打了几个寒战,下意识地想去抓住苏越清,他却已然抢先一步将我的手紧紧握住。本王果然不该嘴贱说要留下来协助调查的,真是自作虐不可活。再这么下去,这篇文就要从轻喜剧变成悬疑惊悚剧了。苏越清把我领回房后,我才惊觉自己已然冷汗涔涔。想到石凳兄惨死的形容,一颗硕大的冷汗珠子顺着脸颊不紧不慢地滚落下来。我大叫一声,连蹦带跳一跃上床,把脸死死蒙在被子里面。一只手温柔地扯开被子,轻轻地拭去我眼角的泪。苏越清心疼地把我搂在怀里,温声软语道:“瑶瑶不哭,我在这里呢,不要害怕。”我赖在他身上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全往他身上蹭。这熟悉的怀抱,如同一方清新的净土,温暖了我整整八年光景。后来,苏越清告诉我,虽说如今姜国国富民强,可西北的夏国日渐强大,国主李民德野心勃勃,对中原富庶之地虎视眈眈,边陲摩擦时有发生。舅舅之所以如此紧张此案,是因为那封遗失的密件中可能有某个大臣通敌卖国的证据,兵部侍郎已然停职接受调查。外人口中的苏越清清高孤傲、铁骨铮铮,从来不屑插手江湖纷争和朝廷政要。我没想到他会愿意费口舌向我解释这些,真是感动得我恨不得马上以身相许。晚饭过后,苏越清不知有什么事出去了,留下圆润在房间里陪我。我一手翻看昨天从鸨母处搜刮来的《某帝x史》,一边心惊胆战地四处张望,小声问圆润道:“圆润,你说这个世界上,有没有……‘好兄弟’啊?”圆润用他的绿豆小眼鄙视我:“‘好兄弟’有没有我倒不清楚,不过我知道,下午有人在这个房里杀过猪,猪兄弟倒有一个。”他一定是记仇我拿他当炮灰的事,于是讽刺我下午哭得跟杀猪似的。他将一碟剥好的奶香瓜子递给我,我幽怨地瞪他一眼,把瓜子当他咬得嘎嘣嘎嘣的解气。“圆润,本王把你喂这么肥就是让你来嘲笑本王的是不是……”圆润一噎,瘪瘪嘴道:“奴才不敢了。”接下来,圆润开始向我汇报今天听到的有料墙角,主要内容有,两个姑娘为争论苏越清到底多看谁一眼而撕破脸皮,大打出手;某个小倌偷看另一个小倌私藏的春宫图,结果两人干柴烈火直接好上了;鸨母其实跟厨房里专门杀鱼的那个大叔有一腿,两人今天郎情妾意躲在厨房卿卿我我了许久等等。正当圆润讲得眉飞色舞唾沫横飞时,忽然有人敲门了。我惊魂未定,身子不由自主地抖了抖,于是连带手上的茶杯也抖了抖:“谁啊,这么晚了……该……不会是‘好兄弟’来了吧?”刚才还活蹦乱跳的圆润,听到“好兄弟”三个字,登时就被吓得面无人色,小腿肚子结实地颤动了几下,原地磨蹭着不愿去开门。“砰砰砰——”外面那位“兄弟”又很执着地敲了三下。虽说本王平日里除了吃豆腐之类无伤大雅的活动之外,从来不做亏心事,可毕竟石凳兄尸骨未寒,我又是他闭眼前见到最后一人。马上就要头七了,该不会是他有什么心愿未了,回来找我吧……呜呜,苏越清你哪里去了,说好的晚上陪我呢?圆润吞了口口水,抖糠似的挪到门口,一脸死到临头的表情。我眼一闭心一横道,咬牙道:“开门!”他苦哈哈地回望我一眼,打开门一看。呃,好吧,原来是鸨母。我松一口气,暗自将各路神仙都拜了一遍。圆润却好像被镇住似的,定定立在门口一动不动,哆嗦着指了指鸨母身后。我脆弱的神经再次紧绷起来,难道是鸨母招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回来……恐怖小说里不都是这么写的吗?主角毫不知情地开门,发现门前站着一个自己认识的人,但丫背后还有另一个,正目泛阴光、笑容狰狞地望着自己。我忽然觉得阴风阵阵,脊背发凉。不、不是吧,本王的快活日子还没过几天呢,本王才刚把苏越清揽上凤榻,想要对他做的那些禽兽之事尚未得手,难道就要英年早逝,成为我姜国开国以来最短命的王爷了吗……这么想来我便有些悲愤,奋力抠两下袖子给自己壮胆。看就看,父王母妃,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罩我!于是,我深吸一口缓缓看向鸨母的背后——这一眼我就被镇住了。只见那男子面如玉冠,眸似朗星,唇畔抿起一丝笑意,下巴上还有一层薄薄的胡渣。一袭天蓝色锦袍衬得身姿挺拔颀秀,真真是风姿出尘,颇有将相之气度。真没想到,醉仙阁中居然还藏着如此妙人。我心里啧啧赞叹,却还免不得要将他与苏越清做一番比较,嗯,还差那么一小截。我心头一宽,连忙咳咳两声来掩饰自己方才的惊恐,顺便摆出一个王爷的姿态,人模狗样,啊呸,有模有样道:“这个,鸨母啊,本王以后不要小倌陪了,你还是带他下去吧。”鸨母表情扭曲地回过头,看一眼身后的美人,梗着脖子僵了一会儿,竟二话不说扬长而去。我:“?”委实不甚明白鸨母这一举动是要向我传达什么信息,是以我探究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直到那美人笑吟吟地拍一下我的肩,附在我耳边吹气道:“殿下,您的脸色为何如此之差?就好像……见了鬼一样。”我猛地回过神,鸡皮疙瘩像是被春风吹过的野草,从耳后开始,在本王的皮肤上蔓延得一发不可收拾。不知何故,竟觉得这个声音分外耳熟,却又一时半会想不起是谁。我明明记得石凳兄曾在黑暗之中用一双囧囧有神的小眼睛向我投来一个悲悯的眼神,可这位美人的一双眼眸,却是深邃似海,灵气逼人。光是尺寸,就比石凳兄大了好几个等级。不是,这不是石凳兄的鬼魂。于是,我立即将面部表情调整到一个正常的水平,说:“本王,这个,不需要服务,你、你下去吧。圆润,送公子。”圆润岿然不动地站在原地,一脸蛋疼,半天才憋出一个字:“袁……”我恨铁不成钢地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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