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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说为什么要死呢?好像完全没有理由。李民德公然挑衅关他们什么事?这话若是换袁君华说,倒还在理。关键是该说不说,不该说的瞎嚷嚷,净凑热闹。那个太子太傅,那个翰林院管事,那个太常寺卿,还有那个大司农……那个你、那个你、那个你你你,就算你们死一万次,那李民德该嚣张还是继续嚣张,你们死有何用?切……魏丞相笑眯眯地问皇上:“不知皇上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呃,此事再议。”皇上的面色已经难看得不能再难看看,他无奈地抹汗,结巴道:“今、今日就到这这这里吧,朕累了,散、散朝。”说完,便不负责任地丢下一众臣子扬长而去。第二天,本王终于排除万难,成功将苏越清拐带回醉仙阁。距离第一届花魁选拔大赛还有五天。醉仙阁张灯结彩,门庭若市,里里外外热热闹闹,人人面上喜气洋洋,与几日前那萧条冷静的情形判若两地。我不禁长叹,短短数日天上地下,袁君华莫非有化腐朽为神奇的本事?看来真是小觑不得呀。圆润人模狗样地站在大殿中间发号施令,双手叉腰,形若大爷。几日没见,连圆润都不一样了……我与苏越清对视一眼,他忍俊不禁,我扭头阴测测地叫他:“圆润。”谁料,那货居然不耐烦地一挥手:“叫我圆大爷!没看见本大爷正忙……”话没说完,他陡然瞄到一脸怨念瞪着他的本王,随即两股一抖,狗腿地跑上来赔笑道:“哎呀,这不是王爷嘛!王爷啊王爷,您总算回来啦,奴才可想死你啦!奴才想您想得茶饭不思,奴才对您,那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王爷!王爷,奴才的思念之情有辱滔滔江水绵延不绝,恨不能立即飞回王府服侍王爷啊!”我忍住胃部强烈的不适感,笑眯眯地对着他肉嘟嘟的圆脸一顿捏圆搓扁,咬牙切齿道:“圆润,依本王看,没有本王,你过得更滋润嘛!”都说男人有权就变坏,因为有权就有钱,有钱就大爷。原来不止男人,不男不女的人也是如此这般,想来这是一条具有普遍性的规律。“奴才不敢啊王爷!奴才对您的思念,绝对是发自肺腑,如假包换啊!”语毕,圆润竟以袖掩面,挤出两滴眼泪,无比真诚地仰望我。我哼哼一声,别过脸以示不信。苏越清扑哧一声笑了。圆润又哀怨地对苏越清道:“苏公子,您看奴才真挚的眼神。”苏越清忍无可忍,朗笑道:“圆润,你该叫瑶瑶看,我看有何用?”圆润咬着衣袖,满目泪花:“公子,王爷最爱听您的话,您叫她信,她一定信。”咦,这话本王爱听!本王对苏越清,那自然是言听计从,他叫我往东,我绝不会看西一眼,他叫我这样这样,我就不会那样那样。当然,事关吃豆腐的话,就要另当别论。我戳了戳他的脑袋,说:“好了,你就别贫了。快跟本王汇报汇报最近的情况。哎,袁君华呢?”我四处张望一番,却没发现那个贱兮兮的身影,心下不免疑惑。圆润抹干净泪,脸上又笑得像朵盛开的小菊花,回道:“回王爷,袁将军在房里歇着呢,好像是身子不大爽利。”他竟然生病了?简直比苏越清主动献身与我更加难以令人信服……看他平时龙精虎猛没皮没脸的模样,纵是剥光了扔在冰山雪地上,还不见得会打喷嚏。况且,昨天在金銮殿上还好好的,无端端的怎么就病倒了?苏越清闻言,清亮的眸中瞬息万变。我刚想说,丫皮糙肉厚不用管他随他自生自灭,苏越清却先开口道:“我去看看。”我一怔,顿觉好生奇怪。却来不及多想,随即脚底抹油跟了上去——这俩从来不对盘,一会儿一言不合打起来,又要搅得本王鸡飞狗跳五内俱乱了。苏越清乃一介文弱书生,袁君华却仗着一把弯弓雪刀杀人如麻……嘶,不堪设想啊不堪设想!到那门口,圆润上前敲门,敲过三巡之后,却仍是无人应答。他贼溜溜地贴在窗户上偷听的一会儿,无奈地摇了摇头。我问:“袁君华生病怎么没有叫个姑娘来服侍一下?连个应门的都没有。”好歹也是堂堂四品将军,病中还要自理,未免也太寒碜了吧。圆润道:“先前鸨母安排了两名丫鬟来伺候将军,却被将军斥骂走了。”我嘴角抽搐,果然是把贱骨头……苏越清略一点头,没有发表任何看法。这厢正欲转身走人,那门却吱呀一声缓缓开启。袁君华一袭玉色中衣,外头草草披了件袍子。瞧那气色,似乎的确不是太好。双唇惨白惨白的,脸上也没什么人色。他见我先是一喜,随即目光移到我身旁的苏越清身上,眼神中的小火苗又倏地被浇灭了。他低头一瞬,剑眉一挑,唇畔盈上三分笑意:“瑶落,你是来关心我的吗?”我不由得腹诽,他这人没别的特点,就是想象力奇好,爱耍无赖,爱自作多情,外加脸皮厚如城墙。我说:“顺路,顺路……”他嘿嘿笑道:“我住在离大殿最远的西厢,瑶落你住在南厢,西南二厢之间需要一炷香的时间。这路,可真够顺啊。”我干笑两声,清清嗓子道:“这个,袁大人啊,你到底哪里不舒服啊?”“大人?”袁君华诧异地扬起声调,微咳几声,哀叹道:“哎哟,我似乎觉得更不舒服了……”我一噎,这话配以哀怨的表情,按在高大威猛的袁君华身上,实在是……不甚和谐啊。我不禁默默地将他从头到脚鄙视过一番。刚欲开口,却听苏越清凉凉道:“袁将军,你哪里不舒服,不妨对在下讲,何必与瑶瑶为难?虽然在下医术浅陋,但寻常病痛,尚且不在话下。”袁君华却不卖他面子,仿佛对他打断我俩的对话甚不满意。面上仍旧在笑,声音却变得冰冰凉了:“死不了,不敢有劳苏神医大驾。我乃一介武夫,福小德薄,所患之症不过区区风寒,若是因此叫苏神医劳顿,倒是我的不是了。”此言一出,空气中立即弥漫起一股酸溜溜的味道。这话,怎么都是听袁君华在使小性子,闹小别扭。可是,那厮堂堂七尺男儿啊……苏越清一听不乐意了,冷笑道:“如此说来,便是我自作多情了?你是不是患了风寒,诊过脉才知道。你不敢让我诊脉,莫不是心怀不坦荡?故意隐瞒?”他加重了后八个字,眸光深亮,直看进袁君华眼底。感觉不太妙啊……不知为何,我的小心肝扑通扑通猛跳了几下。“故意隐瞒?”袁君华迎上他的目光,轻哼一声:“你以为我是你吗?”他拖长尾音,言下似有未尽之意。苏越清目光一冽:“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苏兄,你自己心里清楚。”“袁将军这话便奇了,你那话莫名其妙,我如何清楚?”“哈哈,装得好像。苏兄,难道要我说出来?”“装?你便说出来听听。不过我要提醒袁将军,药能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最好在说之前先掂量掂量,自己有没有真凭实据。”“我也提醒你一句,纸包不住火火。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各人自扫门前雪,我看将军现在尚且无暇自顾,怎么还有闲情逸致来关心我?”……又开战了……我左看看右看看,顿觉两股战战,脑门抽痛,冷汗如倾盆大雨般兜头而下。我纵然有三个脑袋,可却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样的情形。这个世界上我害怕的事情很多,最头疼的莫过于看见他俩吵架。劝和一事,实属不易啊!袁君华虽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吵起架来却一点都不含糊。别看苏越清平日里对我温柔似春水,叫人忍不住掬起来亲近,然而此时此刻却也针尖对麦芒,寸步不相让。我在心中深切地呼唤圆润前来救驾,谁知四处一看,他竟然不知何时又化作土行孙遁走,消失得无影无踪了。真是不靠谱的玩意儿!这该如何是好呀如何是好?上次晕,这次总不能再晕了吧……思前想后,我觉得必须尽快岔开话题。可是说什么能同时吸引他们俩的注意呢?我绞尽脑汁想啊想,苏袁二人却吵得愈发不可开交,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去肉搏战了。“等下!”我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大喝一声打断他们。二人四道目光齐齐看向我。我一拍大腿,作顿悟状:“哎呀,我想起来了!”这话刚说完,第二拨冷汗便很不给面子地奔腾而来。二人皆是不语,似在等待我的下文。蓦地,脑中灵光一闪,我道:“如今夏烟死了,线索也跟着断了。皇上吩咐的,那后院的案发现场需要发掘。我没记错的话,袁将军,这活儿是你自己揽的吧?如今进展如何啦?”袁君华愣看我片刻,变脸比变天还快,旋即摆出一副可怜相道:“瑶落,我揽下这件差事,还不是为了你和醉仙阁着想吗?若是换了他人,势必又要闹得沸沸扬扬,那醉仙阁的生意自然也不用做了。”我听后愣住,仔细想想,似乎挺有道理的,却听他继续道:“不过进展……唉,为夫近日身体不适,又要操劳花魁选拔大赛之事,实在心力交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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