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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第1页)

不用一个字,姜尚尧已经看懂了她眼里的答案。

曾几何时,她用那双清亮的眼睛凝望进他心海,点头说&ldo;我喜欢的&rdo;。如今,又是用同样肯定的目光,告诉他&ldo;不如不见。&rdo;

直刺进胸口的无形之刃,剜转血肉。

&ldo;你怎么能这么狠心?&rdo;他嘴角含笑,眼泪却缓缓溢出。

庆娣下唇哆嗦,又死死咬住,为他眼角那滴泪。&ldo;我以为‐‐&rdo;

他突然逼近一步,一手将她拖进怀里,一手钳住她下颚,气息粗重,蹙眉忍恨的模样看起来有些狰狞的味道,怒说:&ldo;还真给你做到了,不闻不问,一走了之。&rdo;

&ldo;你放手。&rdo;庆娣艰难地呼吸,吐字不清地说。&ldo;放手!&rdo;

他如她所愿地松手,却顺势把她推上床。一沾床垫,庆娣心中大震,她往另外一个方向退移两步,同时警告他:&ldo;姜尚尧,你敢碰我一下……&rdo;

恶意驱使他上前粉碎她的骄傲,撕扯她冷静的脸孔,让她像以前那样温柔地依附在他身下战栗。他每走一步,那恶念就盛一分。到她身边时,他瞪视她的眸光渐渐柔软,被禁锢的眷恋在眼中倾泻。蹲下去伏在她双膝间,许久后,他哑声说:&ldo;我不敢。&rdo;

他连问她一句&ldo;你有没有想过我&rdo;也不敢。

&ldo;庆娣,你也看到了,雁岚妈现在那个样子,你想想雁岚她姐弟两个在底下是什么样的心情。我出来头一年就许了愿,是谁害了他们一家家破人亡,一个也不能放过。我自己在里面受的罪我可以忘掉,但是这些忘不掉。你以前常说我睡觉不安稳,那是你不了解,有时一闭眼,景程全身血污的样子就在眼前。&rdo;那血水蔓延到全部的梦里,舔吻他的良知。姜尚尧深吸一口气,&ldo;我有责任。该做的一定要去做,不论代价。你埋怨我,生我的气,可以,但别这样狠心,完全无视那两年最好的日子。&rdo;

在她抛下闻山的所有一走了之后,在她妹妹受命撕毁婚纱照并且附上那样一句狠绝的话语后,在得知她与人同居后,他也想学她那般,大段大段地遗忘曾经的美好。但是总有些时刻,无论万籁俱寂还是人声鼎沸,会浮起那种不知身在何处的空惘之感和无边苦寒。只因为,她不在身边。

&ldo;我以为,我走时已经说得很明白了。&rdo;这么近的触碰,令她心跳砰然。他还是对她有着绝对的影响,哪怕只是一个乞求原谅的眼神。庆娣咬咬牙,终究忍不住探手抚上他一边面颊,&ldo;我以为你也了解。我从来没有阻止你去做什么,虽然我一再地提醒你,要谨慎,要保护好自己。但是我离开也绝不是因为这个,而是因为你已经不像你。或者说,你已经不像我爱的那个人。妈妈说你只是一时迷了心迷了眼,不是的。人活着,不能没有一种信仰,坚不可摧,折腰不悔。这种信仰是正面的,带领人积极往前。你不是没有,但是却是负面的,支撑你的是仇恨,是。当你左右逢源地处理我和那个女人的关系时,你能想象我有多失望?你相信爱吗?你不相信,你只是享受。&rdo;

&ldo;庆娣,&rdo;他情急地握住颊边她的手,惶然解释,&ldo;不是你说的那样。或者我辜负了你的信任,但是从来不希望伤害到你。我清楚你对我意味着什么‐‐&rdo;

&ldo;我明白,你是投机的心理,你想取巧,你想在平衡中获得最大的利益。&rdo;庆娣抿紧双唇,将那几乎遏制不住的泪意咽下,&ldo;我从没想过在付出了所有之后,仍然成为被选择的对象。以前的你不会这样,我很失望你变成另外一个完全不认识的人,追逐金钱权力,却被反噬。情不重,意不坚,何以谈爱。&rdo;

情不重,意不坚。这指责让他微微抖颤,仰望她凝泪双眼,爱与不甘在胸腔里汹涌惨烈地燃烧。&ldo;庆娣,我承认我的错。不止你走后,甚至在你没发现之前我就知道我错了。之所以欺骗你,也是害怕被你发现,让你失望。可是,我是个男人,我有现实不能逃避的责任,如果我不挣扎上去,我没有半点机会偿愿;如果在雁岚姐弟墓前许下的誓言实现不了,我一辈子寝食难安。庆娣,求你能体谅。在我最落魄的时候有你,现在……&rdo;他语声哽咽。

他以为在青云路上攀爬得够远了,却还只是踯躅于锱铢的阶梯上。付出的代价太大,以最美好的她。

&ldo;我能体谅。&rdo;庆娣阖上眼,阖不上扑面而来的窒息感。责任沉重,但将两人未来与性命结缔在一起的爱情同样沉重。所以,她成全他,单身上路。&ldo;我不是推你下悬崖,相反,我的离开可以减轻你的负赘,可以走得更远。对我来说也是好事,我能追寻我需要的。&rdo;

他已不再被需要。再一次接受这个现实,心口依旧闷痛难当。

姜尚尧目光穿透遥远的记忆,她挥手送孩子们放学,夕阳的金光跳跃在她发上;她仰望才装好灯罩的他,满眼惊喜;她珍而重之地从他手上接过一片红叶,小心得像难得的宝贝;她泪痕犹在,欢喜地说&ldo;我喜欢的&rdo;……

&ldo;难道说……就这样了?&rdo;

庆娣扭开脸去,紧抿双唇,不敢说一个字。一开口,那颗吊在嗓子眼的心,从始至终浸润在对他无止的爱里的心,下一秒将跳出来,迸裂成无数碎片粉末。

于是,她回视他,默然点了一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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