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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四章忆往昔9（第2页）

“来了——楼上请。”通讯员张亚夫小跑着，端来了一个高压锅，打开盖子香气四溢，他笑眯眯地说：“同志们，煮鱼的味道不错撒——鱼汤更是安逸的没得说，白白的像牛奶一样撒——喝一口养颜美容，强身健体，还能返老还童撒——”

“哈哈哈……你你，你小子是跑江湖的把式，在卖狗皮膏药吧？”

“呵呵——怎么会撒——不不，不信？尝一尝就晓得了撒——巴适的很噻——安逸得很哦——你们赶紧吃，我过去了，要不然韩班长又要找我麻烦撒——”他说完急匆匆就跑了。

女记者喝了口鱼汤，紧闭双唇感觉了片刻，砸吧砸吧了嘴回味了一阵，抿嘴一笑说：“嗯——汤汁浓稠，清香扑鼻，原汁原味，回味悠长，真是不可多得呀？好东西，好东西。小鬼头没有卖狗皮膏药？既然能养颜美容，我得多喝些，喝到人仰马翻，咯咯咯……”

“嗯嗯——这个地方？看样子也许有了湖有了鱼，就没有人在这里捕过鱼？野生鱼味道鲜美，无可比拟，我们在高原吃过的鱼，比这还要香美，哪里的鱼长不大，只有一斤多。”

“嗯嗯——你你，你不说高原我差一点忘了？接着说，他他，他把枪口对着自己的太阳穴，不不，不想活啦？”女记者担心地说。

刘晓强一听咽了口吐沫，后悔不已翻了个白眼，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说：“且——怎么不想活啦？他没办法阻止士兵们跳水，就拿自杀威逼他们，弟兄们一看他要自杀，一个个吓得不敢往前跑了，折回头跑过来说：队长啊——呜呜呜……洪水里有我的表弟啊？我不能不救呀？另一个说：洪水里有我的同学，能不救吗？他厉声的说：他们都是我的兵，是我的全部，我身上的一部分，比我的生命还重要，我我，我能不救吗？啊——能能，能救的话？第一个跳下去是我，而不是你们。可可——可你们看看？这么凶猛的洪水势如破竹，急如流星，有有，有救人的可能吗？就就，就是我们的爹妈掉进去也不能救呀？弟兄们，跳下去就是万劫不复的自杀呀？你你，你们都跳下去痛快了，死完了？汽车谁来开？国家的任务怎么完成？已已，已经死了这么多人了啊——啊呵呵——你你，你们还要死？让让，让我这个队长活不活了？你你，你们要是不让我活？你们跳下去，我就开枪自杀，我下不了手枪毙你们，枪毙我自己总可以吧……”

“啧啧啧——太太，太悲壮了？真正是以命相博，不可思议？把把，把他们镇住了没有？”她感叹道。

“哪还用说？谁敢往下跳，就是要队长得命，哪个人敢跳？一个个没有眼泪干嚎着，嗓子都哭哑了，无言的凝视着，回想着战友们曾经的欢颜笑语，往昔天之骄子的音容笑貌，绝世亲情，都随风而去了。急火攻心的队长，看着逐浪滔天的洪水从天而降，无助的哭了一声就昏死了过去。我们眼睁睁看着他嘴里面的血泡，像气球一样鼓起来，堵住了嗓子眼呼吸困难，他徒弟就用针扎破血泡，乌黑的血流了出来，看的我们都看不下去了？太太，太残忍了？吸吸吸，他他，他醒来后知道了怎么回事？说要喝酒消毒，我们一听惊愕不已，这不是往伤口上撒盐疼死人吗？不让他喝，他说：其它地方的伤口都无所谓，不影响吃饭，嘴里面发炎了，可就是死路一条啊？你们想想是不是？我们觉得有道理，就让他喝了一口酒，把他蜇痛得在地上打滚，我们的心都在颤抖……”

“吸吸吸……嗯嗯，哎呀呀……太太，太残忍了？这这这，这不是折磨自己吗？”

“唉——在哪种环境下，对自己不狠点，不下毒手就活不成了。几个小时后洪水消退了，把河这面剩下的车开过去，队长给我师傅说：加足马力跑，能跑多快跑多快，我师傅一听不符合逻辑，这不是玩命的违章操作吗？不明白为什么？队长说：失去了这么多弟兄们，活着的人人人自危，已经绝望了，接下来还能不能活着？都没有自信心了。现在用速度唤醒他们的知觉，让他们没时间悲伤，没时间哭泣，只要不掉队就能活下去。我师傅一听明白了，他上了车没命的开车，后面的车队使不出吃奶得劲都跟不上，几个小时后就到达了兵站……”

“哎哟哟——我地妈呀？总总，总算是到了，把人急死了？兵兵，兵站还是三个人吗？”她问道。

“这回可不是三个人，而是整个测绘大队的大本营，他们已经断粮断炊好些天了，把周围几十公里内的老鼠都吃完了，盼星星盼月亮，望眼欲穿的期盼着我们，我们却迟迟不到。电报发到军区，震动了党中央国务院，要求军区不惜代价拯救上千名测绘兵的生命，采取毁灭性的空投拯救。”

“哦——毁灭性的空投？空投完了就回来了？毁灭什么？”

“且且——运输机没有哪么远的航程，只能飞过去，没有回来的油，空投完了就坠毁在高原上。”

“呃——原来是这么个毁灭法？啧啧啧，一架飞机价值连城，不可多得，这样的决心不好下呀？可相比而言，人的生命更重要，英明决定。嗯嗯——你们到了，就不要毁灭性拯救了吧？”

“哪当然。我们到了，测绘大队的大队长立刻就给军区发电报，取消毁灭性拯救，大队长一看我们损兵折将，破烂不堪的惨状，却不屈不饶完成了任务，深受感动，当场宣布牺牲了的战友们都是烈士，集体二等功，我们活着的人，人人三等功，我我，我也立功了。”

“哎呦呦——应该，应该，应该立特等功也不为过？这下就应该好好休息几天了。”她高兴地说。

“且——普普通通的东西，在物质匮乏的高原上就价值连城，不可多得，多呆一天，就要消耗一天的食物，已经损失了哪么多食物，测绘大队也不富裕，坐吃山空，就会立地吃陷，我们能呆得住吗？翌日凌晨四点多钟，我们就不辞而别，悄悄离开了。一路上阴雨连绵，泥泞湿滑，非常难走，掉沟陷车是家常便饭。经过失去战友们的地方，车队停下来默哀告别，一个个哭得泣不成声，死去活来，要死要活，悲壮的连滚带趴，来到那片美丽的湖泊，队长选择了一个开满白色鲜花的高大土包，就当是牺牲了战友们的坟茔。用黄颜色花的草皮，镶嵌了九个五角星，用红颜色花的草皮，镶嵌了四个大字：我的战友。看起来非常鲜艳夺目……”

“呃——你你，你们失去了九个战友？令人痛惜呀？唉——返回的路就没有太多困难了吧？”

“肯定是，起码再不用找路了，顺着原路返回就是了，可队长的伤势成了大麻烦……”

“啊——不不，不是？在测绘大队有军医呀？怎怎，怎么不医治呀？”

“唉——那个庸医是蒙古大夫，不敢做手术，也害怕动脉血管破了，止不住血就完蛋了，我们也不能强求人家不是？队长的伤口发炎溃烂了，整片整片的肉往下掉高烧不止。穿过泥沼泽时，他自己觉得迷迷糊糊，思维不清晰，害怕说错话指挥失误，哪可就谁都活不成了？他就安排后事，让我师傅接替他队长职务，带领大家往回撤。他哭着说：弟兄们对不起，我觉得我现在的身体状况，已经不能胜任队长职务了，从此刻起，有三班长接替我职务，大家一定要服从命令听指挥，团结一心才能回家，还要经过冰雹区，不知道是生是死？就是有一个人能活着回去，也是我们整个车队的胜利。无论是谁死了，就地掩埋，不可停留，停留就意味着死亡，这是我最后命令，也是死命令，大家一定要执行命令坚决，不可动摇，要不然，我们车队就全军覆没，彻底完了啊？连个报信的人都没有，我们的老部队二一八团，还要哪么多关心我们的老首长、老战友，都期盼着我们，总得让他们知道，我们离开他们干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我们不辱使命，不怕流血牺牲前仆后继，百折不饶完成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艰巨任务，没有给老部队丢脸，对得起这身军装，对得起我们的青春，他们知道了我们的壮举，一定会因为有我们这样的战友而自豪。如果我死了，不能躺着埋，要站着埋，还要用火柴棍把我的眼皮支住，我要看着大家离开高原，还要看到在村口等我回家的妈妈……”

“呜呜呜……吸吸吸……真真，真的就不行了吗？他他，他身体那么强悍……”女记者嘤嘤啼哭，泪流满面。

“吸吸——哪哪，哪还有假？浑身上下肿的像个油桶，头就像南瓜，呼吸急促像空压机啊？我我，我们每个人拼了命啊？除了加油停车，所有的时间都把油门踩到底全力以赴，马不停蹄，昼夜不停赶到基地医院，可可，医院一看，已经没办法抢救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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