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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叶风哼一声:&ldo;切,你爬得上吗。&rdo;&ldo;你说我爬不上去?等着,到时候你们全得叫我女王。&rdo;围墙这头有个矮几分的豁口,玻璃渣被敲没了,一一往手心里呸呸两声,站到小土堆上攀住边缘腿一蹬,猴子似的哧溜就上去了。&ldo;看见我上来没,叫我女王!&rdo;&ldo;切。&rdo;他把脑袋偏开。不叫是吧?等会叫你输得心服口服。晃晃悠悠地站起来,两只脚踩在玻璃渣的空隙里慢慢往前走,前头刚好有一截没玻璃,她蹲下来跨坐在围墙上。&ldo;现在呢,服不服?&rdo;&ldo;下来吧,有好多玻璃。&rdo;嘉宇满脸担忧。&ldo;没事!&rdo;&ldo;你妈要是知道了……&rdo;&ldo;敢告状看我不打你。&rdo;一一恐吓。&ldo;哎叶风,你服不服?啊?服不服!&rdo;

&ldo;服。&rdo;不情不愿的声音像蚊子叫。&ldo;哈哈,我就知道我最厉害,谁敢跟我比,我是谁,赐予我力量吧,我是希……&rdo;

&ldo;丁一一你给我下来!!!&rdo;&ldo;……瑞。&rdo;一声暴喝吓得她差点滚下墙,定定神,还是完整地喊完了这句口号。之后才定睛往下看,谨言涨红脸站在不远处。&ldo;叫什么叫,吓死我了。&rdo;她不满地拍拍胸口。

&ldo;给我下来,听到没有?!&rdo;语气异常严厉,一一心里有些发怵,又不想在叶风面前丢了面子,硬撑着说:&ldo;你叫我下来我就下来啊?有本事你上来。&rdo;谨言狠狠咬住嘴唇,刚上前一步,袖子被妞妞扯住。&ldo;谨言哥哥不要上去,上面有玻璃,会扎手的,很疼。&rdo;&ldo;没事,我不上去。&rdo;他拍拍她小声安慰,昂起头大声喊,&ldo;丁一一你下来,我知道你厉害,你是女王,够了吧?&rdo;这不就结了嘛。一一仰头对着天空狂笑三声,准备站起来往回走。不料旁边玻璃太多,动作幅度一大就有被玻璃扎着的危险,努力了几次都没有把腿抬上来。要不就这样侧着直接滚下去?太没面子了!立即打消这个念头。底下的伙伴都昂头看着,她开始着急,猛一使劲,只听见&ldo;嗤&rdo;一声,才买了没几天的新裤子被划开一条fèng。&ldo;牵着我!&rdo;嘉宇垫起脚尖朝她伸出一只手。一一弯下腰,够不着。继续往下,身子都快贴到玻璃上了,还是够不着。她终于放弃,撅着嘴小声嘟囔:&ldo;我下不来了……&rdo;&ldo;啊?&rdo;嘉宇急得原地转圈,完全忘了可以叫大人来帮忙。&ldo;丁一一你这只猪!&rdo;谁骂的?目光齐刷刷转向声音发源地,没人说话,连被骂成猪的人也张着嘴忘了反驳。什么时候听到优秀生骂过人?太让人意外了。&ldo;你这只猪,笨蛋!呆在那儿别动,我上来!&rdo;谨言一边骂一边翻上围墙。玻璃渣挡住了去路,试了几次都爬不过去,他冲着底下喊,&ldo;给我拿块大石头来!&rdo;嘉宇赶紧找了半截红砖递上去。谨言举着砖块开始砸玻璃。幸好他离一一不远,一会功夫就把这一小截围墙砸平了,满头大汗地示意她爬过来。她虫子似的挪过去,许是被吓着了,跨坐着不敢往下跳。&ldo;别怕,你跳吧,我在这儿,没事。&rdo;谨言跳下去举起双手。&ldo;跳吧。&rdo;嘉宇也学着他的样子把手臂抬起来。&ldo;谁怕了?我才不怕!你们走开点别挡着我。&rdo;一一死鸭子嘴硬,曲起左腿想移到右腿那边,不想太紧张了,&ldo;啊&rdo;一声仰面往下栽去。小鸟就是这么飞的……蓝天真蓝,白云真白&ldo;扑通!&rdo;她落在一个软软的东西上。

&ldo;怎么样了?&rdo;&ldo;没事吧?&rdo;&ldo;呜呜,啊呜呜……&rdo;叫声哭声同时响起,一一眨眨眼缓过气来。哭什么呀,妞妞就是胆小,又没受伤哭这么大声!身子一扭,感觉底下软软的,原来有个人躺在地上做肉垫子。&ldo;谨言哥哥你怎么了……&rdo;妞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啊?!一一火烧屁股似的弹出去,抠着头皮不知所措。半晌肉垫子才咳一声,嘉宇扶着他站起来。&ldo;啊,你手出血了!&rdo;谨言摊开左手,掌心划开了一道小口子,血糊糊的。妞妞见了血哇哇哭得更厉害,他手忙脚乱地给她擦眼泪,哄了半天才止住哭声。&ldo;我们回家。&rdo;牵着她走了几步,见大伙傻愣愣的样子,又回头交代,&ldo;别说出去了,就是被玻璃划了一下,没事。都回去吧。&rdo;&ldo;哎……&rdo;一一有些底气不足,揪着衣领上的小毛球,&ldo;这事不许向我妈告状,听到没?&rdo;

&ldo;知道。&rdo;嘉宇和叶风松了口气。幸好没摔伤人。确定小命保住了,滴溜溜的眼珠瞟向救命恩人。&ldo;你疼吗?&rdo;&ldo;疼。&rdo;谨言实话实说。&ldo;吹吹就不疼了。&rdo;伤口看起来挺吓人的,一一牵起他的手轻轻吹了两口。看到他翘起嘴角,忍不住哼一声,&ldo;你装的吧。&rdo;谨言嘴角又翘起几分:&ldo;现在不疼了。&rdo;&ldo;哼我告诉你,你也不能跟我妈告状。&rdo;&ldo;你得答应我以后不许爬墙。&rdo;&ldo;不用你管。&rdo;&ldo;你还爬呀?&rdo;嘴角立即耷拉下来,小脸绷得紧紧的。&ldo;要你管。反正你不许告状。&rdo;&ldo;你敢再爬墙!&rdo;嘿,还管起她来了?&ldo;爬又怎么样?管不着!&rdo;小拳头威力十足地晃了晃,手背往鼻子底下一扫,满不在乎地拉着嘉宇跑开了。晚上在邻居家避难,两个小家伙正打成一团抢小人书,丁妈气势汹汹地闯进来把女儿揪到走廊上,二话不说从楼道的大竹扫把上抽出一根竹条,劈头盖脸抽过去。郑妈慌慌张张跟出来叫:&ldo;有什么话好好说,这么打孩子不行,会打坏的!&rdo;

&ldo;不长记性,被她爸惯坏了!&rdo;丁妈一边抽一边骂,&ldo;说了多少遍不准去围墙那儿玩,她不听……不听是吧,叫你去爬围墙,我叫你爬,你爬啊你!&rdo;&ldo;啊!嘉宇你告密!&rdo;一一疼得满走廊疯跑,&ldo;是你告诉我妈的……啊!啊!&rdo;

&ldo;我没……&rdo;嘉宇哆哆嗦嗦话没说完,郑妈一巴掌扇在儿子屁股上。&ldo;你跟一一去爬围墙了?!臭小子敢带着一一爬围墙,我打断你的腿!&rdo;&ldo;哇!呜呜……妈我没爬,是一一爬了,她说要当女王……呜呜呜……&rdo;

&ldo;丁一一你要气死我!&rdo;丁妈下手更狠了。&ldo;臭小子你不会拖她下来吗!&rdo;郑妈也往死里揍。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哭叫声骂声,整个三楼鸡飞狗跳,吵得一楼的黄奶奶颠着小脚上来看热闹。一看不得了,一一被她妈妈脱了棉袄棉裤抽得哇哇叫,赶紧上前抢竹篾条子。&ldo;啊耶,过年时节何解打崽伢子咯!细伢子不懂事,跟她讲道理噻,咯样打那要得!&rdo;&ldo;您老别拦着,这东西不打不成器!&rdo;&ldo;哎呀算哒算哒,一一快跟妈妈认错。哎呀莫打哒,一一还是杂细妹子……&rdo;

&ldo;打死算了!这混帐东西一天到晚调皮闯祸,她爸不在家管不了,我也管不了!&rdo;丁妈气得嘴唇直哆嗦,眼里泛着水光,&ldo;打死总比摔死好……&rdo;&ldo;算了算了,都是孩子嘛。&rdo;同层楼的几位妈妈过来做劝解,总算把丁妈劝进屋子里了。

留下走廊上两个小家伙泪眼相看,无语凝噎。

6出走

这次一一被打惨了,腿上被抽了几条青印子,一碰就疼。在被窝里瘫了一整天,越想越窝火,跛着腿找小伙伴兴师问罪。妞妞把头摇得波浪鼓似的:&ldo;不是我不是我,一一姐姐不让我说,我就不说。&rdo;

叶风叉腰哈哈大笑,末了不屑一顾地撇嘴:&ldo;我是那种打小报告的人吗?&rdo;

不是他,那到底是谁?眼珠转了几圈,她想起一个人。&ldo;是我告诉你妈妈的。&rdo;谨言脸都没红一下。&ldo;你打小报告!你跟我妈告状!&rdo;她恨不得扑过去咬他两口,&ldo;我说了不许跟我妈告状,你这个美帝国主义,小日本,两面派!&rdo;&ldo;我也跟你说了,不许你再爬墙,你不听。&rdo;&ldo;关你什么事!&rdo;&ldo;要是下次你再爬呢,摔下来怎么办?上次还好我看见了,下次谁救你。&rdo;

&ldo;摔了也不要你管。&rdo;谨言垂下头半天没说话。&ldo;你妈打你重吗?痛不痛。&rdo;不提还好,一提起挨打她暴跳如雷:&ldo;要不我打你试试!我妈拿扫把上的竹条子打我,现在腿上还有印子!&rdo;蹦过去狠狠踩他两脚。他疼得倒吸一口气,没挪脚。&ldo;现在还疼吗,我看看行吗?&rdo;&ldo;看什么看,不给你看!&rdo;&ldo;那……要不你打我两下吧。&rdo;正好!一一拎起小拳头就要招呼过去,突然想起这一拳下去只怕自己的屁股又得遭殃。眼珠转了转,抓过他的胳膊&ldo;啊呜&rdo;一声咬上去。可惜冬天的棉袄太厚,左一口右一口啃半天,粘了半袖子的口水也没见他皱一下眉头。&ldo;要不我留到夏天再给你咬。&rdo;谨言笑。这还是人吗!她气得抬腿补上一脚。&ldo;大坏蛋!&rdo;第三天上午丁爸出差回来,给老婆孩子买了礼物,一一心情好了许多,挪到爸爸跟前撒娇,顺便控诉妈妈的暴行。&ldo;等等,&rdo;听了一会,丁爸打断她的控诉,&ldo;你爬墙了?爬哪儿?&rdo;&ldo;呃……&rdo;糟了,说漏嘴了!赶紧溜。&ldo;我找嘉宇做作业。&rdo;刚摸着门就被捉回来,丁爸把她往膝盖上一放,扬起大手往她屁股上啪啪啪三下。

被妈妈拿竹篾抽都没掉泪,可这下一一忍不住了,眼泪吧嗒吧嗒直往地上砸:&ldo;爸爸回来就打我,坏爸爸!&rdo;&ldo;还顶嘴,平时太惯着你了!&rdo;啪啪啪,又是三下。为什么她挨完打还要挨打?为什么?一一哇哇哭了一个多小时,哭够了趴在床上看嘉宇的小人书,看不进去。提着平时最喜欢的竹木偶玩了一会,也没劲。干脆跟木偶说悄悄话:&ldo;爸爸不喜欢我了,他以前不打我。&rdo;木偶同情地看着她不说话。&ldo;妈妈也不喜欢我,打我打得那么凶,很疼。&rdo;木偶目光悲切。&ldo;还有那个上官谨言,他打小报告!长那么好看有什么用,学习成绩那么好有什么用,跟周婷一样爱打小报告,我讨厌他。&rdo;手指一动,木偶点点头。&ldo;我只有你了……&rdo;眼泪一下子哗哗流,&ldo;他们都不喜欢我,我们走吧,要不去北京怎么样。去不去?你不摇头就是答应了。&rdo;木偶呆呆地看着她,不摇头。去北京当然要带吃的东西,路程远着呢。把书包清空,塞了几个苹果梨子,又找出酸梅粉、柿饼、红薯片、花生、瓜子……对了,还有嘉宇的小人书杨家将,可以在路上看。

隔壁门开了,探出嘴里咬着红薯片的半个小脑袋。&ldo;要吃吗?&rdo;一一摇头。&ldo;嘉宇,我要走了。&rdo;她可怜兮兮地开口,&ldo;你要不要跟我一起走?&rdo;两人都挨打了,按道理应该一起相伴走天涯的。&ldo;妈妈炸的红薯片还没吃完,你要不要?&rdo;意思就是不跟她一起走喽?这个光知道吃的臭小子!一一又生气又悲哀,眼睛翻了半天冒出一句:&ldo;我走了,再见。&rdo;&ldo;哦。&rdo;门砰地关了。……什么意思?呜呜,连嘉宇都不要她了!眼泪汪汪地背着书包下楼,一路上畅通无阻,没人询问她要去哪儿,偶尔有熟人摸摸她的头,笑笑就走了。真的没人关心她……眼泪又要下来时,书包被人从后面拉住。&ldo;你去哪儿?&rdo;总算有人关心她了……吸着鼻子扭头往后看,火气腾地窜到头顶。&ldo;我要去北京!&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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