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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武一十四（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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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

俗话常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此言在倪修况身上得到了应验：三个月前乐南音被抓，倪修况深谙内情，因此并不慌张，只要自己没事，倪有的是信心保全身边的大管家。

事情一开始也不出自己预料，一番上下疏通，官府这边总算出现了松动，就在倪修况准备一鼓作气救出乐南音之时，境况却突然出现了一百八十度的逆转——自己竟被告知不允许再去探视乐南音了。

难道又是什么地方不小心出现了纰漏？倪来来回回仔细推敲了无数遍，却依旧没有找到任何破绽。或许是朝中旧识借机来报复自己吧，如此一想，倪修况反而可以释怀了。探视不了便探视不了吧，反正他对乐南音有着足够的自信：他想出卖自己，过去的数十年间早就可以出卖上百遍了，倪对周围之人的信任来自于一次又一次的考验，而乐南音显然已经通过了这种考验。

可惜这一次乐南音似乎做了另外一种选择，一种在倪预料之外的选择：禁止探视之后的第三天晚上，与倪府三街之隔的一间绸缎铺子突然为官府所查封，店里掌柜伙计自那天之后再也无人得见。

寻常人最多只知道倪府女眷最是喜欢这家店铺的布料，倪修况也偶尔带着家人过来逛逛，至于绸缎铺本身还是他与大成唯一联络点的秘密，整个天龙所知者不超过四人，乐南音恰恰正是其中之一。

乐

入狱已有三月，乐南音早已从最初的不忿转为如今的平静，尤其是半个月前倪将军派人来告知了关于减刑的最新情况，于是便连心中一直隐藏的不安也终于消除了。监牢中生活虽然并不好过，但相比于当年在军中的日子，也就不过尔尔了，身体上的不适容易忍受，内心的煎熬才最折磨，身在牢中，不知外界的讯息，自己的命运也就完全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好在最终降临的终究是好消息，只要倪将军不放弃自己，那便有的是方法来脱罪。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直到一人的出现。

无常来探访乐南音时，乐刚刚在牢中吃罢晚饭，最近的牢饭较初时丰盛许多，对乐南音而言不啻于又一变好的征兆。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时此刻，乐南音最不想见到的人就是眼前的无常，若非身在牢中，他早已下逐客令了。

无常随意打了声招呼，见对方明显没有回应的想法，倒也不以为意，开始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儿感叹牢里伙食不错，一会儿赞叹监牢设计的果然结实……乐南音听来权当讽刺，也不回答，只是报以冷笑。

见对面乐南音终于不复开始的激动渐渐冷静下来了，无常这才转入正题，“乐兄难道打定主意代罪受罚了？就不为自己家人想想？”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当真以为官府能把我怎么样吗？杀头？且不说你那物证是否经得起推敲，何况外面还有倪将军来帮我打点，官府早已松动；充军？军中尽是倪将军的旧部，有他们照料不出两年我便又能回来了……”

不待乐南音继续，无常一边点头一边摆手阻止他往下说，接着以一种深以为然的轻松语气总结道，“其实我懂，在朝廷眼中，有些罪名很小，小到即便拿出了真凭实据，也是能轻易逃脱罪责的。”紧接着语气又转为阴沉，“相反，有些罪名却很大，大到即便只是捕风捉影，却也可以让人万劫不复。所以乐兄想清楚了，准备为你们家倪将军顶替叛国之罪？”

无常确信自己说完的那一刻在乐南音眼中捕捉到的是惊愕而非迷茫，因此确定了薛红衣之前所说应当属实，同时乐南音应该是知情者之一。

倪修况叛国之行已然得到再次证实，无常此行的目的便算是达到了，至于威逼利诱让乐南音倒戈之事他反而不着急。“给乐兄三天时间好好想想，希望三天之后乐兄能够真正想清楚。”无常说完，不待乐南音回应，便径自离开了。

三天时间说长不长，却足以用来权衡一件事儿。

这三天时间无常也做了不少准备，其中便包括杜绝倪府之人再来探视牢中的乐南音。他知道牢里的乐南音信心来自何处，如今他已经有了信心摧毁乐的信心。

三日之后，无常果然依言前来探视，还未开口，乐南音却抢先道，“你能保证我一家老小的安全吗？”无常打心底暗叹一声：看来之前的精心准备反而都是多余了。

捕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天干物燥，小心火烛……”随着更夫的声音第三次消失在街边拐角，柳捕头知道差不多快到子时了，若是放在往日，这个时候自己应该在家抱肥婆娘呼呼睡大觉呢，要怪就怪白天不知道哪个天杀的匿名告知官府今天晚上青龙帮和白虎堂约好在落槐巷里械斗。

青龙帮暗中掌着私盐的业务，白虎堂在镇上做着几家青楼的生意，两者一贯井水不犯河水，今天怎么稀里糊涂地对上了，而且这么晚了也没见巷子里有什么大动静。哼！要是白天的匿名者敢提供假消息消遣爷们儿，自己就算拼着几天辛苦也要把他找出来让他后悔来到这世上。柳捕头一边神游物外地胡乱想着，一边轻轻挪了挪因为隐藏而有些僵硬的身子。

大抵子时过半，巷子里终于开始有了动静，来人声音很轻，但高举的火把却异常显眼，从火把的数量上来看应该有十来个人。很快，巷子另一边的火把也亮了起来。因为隔得比较远，柳捕快也听不清双方究竟说了什么，但可以肯定最终还是没有谈拢，因为很快双方的叫嚣声音开始逐渐变大，再然后就自然而然地动起了手。

见两方打得激烈，捕快们将身子藏的更深了些，他们都是老手，知道现在冲出去不只不好抓人，还极有可能成为两方的目标。在这种情况下，坐收渔翁之利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次私斗的规模不大，持续的时间也就相应的不长，差不多半柱香的时间就草草结束了，两边俱已无力再战，却又没有太重的伤亡，正是‘渔翁’们最满意的结果。藏了半夜的捕快们这时才雷霆出击，正好打得松懈下来的残兵余勇们一个措手不及。

最重要的任务已经完成，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琐碎复杂了：首先需要将两方人马逮捕归案以及分开关押，接着要核实双方所有人身份，再之后写好文书上报定罪……等一切弄好，至少也需要个三五日。远的不说，至少今天恐怕就很难回家了，柳捕头又忍不住愤恨地想着。

突然，副手林捕快凑了上来神神秘秘道，“怎么？头儿，想嫂子啦。”见柳捕头转过头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林捕快却也不怕，“小弟的意思是接下来的事情反正再简单不过了，我看不如也让小弟锻炼锻炼，大哥就早点回去多陪陪嫂子吧。如此大功一件小弟先恭喜大哥了，不过大哥上报时切莫忘了小弟的功劳啊！”

柳捕头知道自己的副手一贯油腔滑调，但真正做起事来倒是毫不马虎，自然乐得顺水推舟道，“放心吧，兄弟的功劳哥哥不会忘记的。”随即又将声音提高了些，“你们听从小林子的安排将这一干人等逮捕关押，我再去看看是否还有漏网之鱼。”又低声仔细嘱咐了林捕快几句，柳捕头这才匆匆往家里的方向去搜捕‘漏网之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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