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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缜有些不耐烦,一边转眼去朝秦疏看去。秦疏比文才已经平静很多。正盯着他臂上伤口是如何程度,那神情说不上牵挂,却也十分的专注,和往日似乎又有所不同。心里顿时一暖,慢慢就安定下来,各种隐藏的焦躁恼怒竟一点点退去,在这一刻仿佛能把所有烦恼全都抛开。只觉这伤受得倒也值得,便是再多上一处两处也无妨了。
想是这样想,他却不好意思把这样的话说出来。
等到太医退下去,只剩他两人。这才活动着手臂朝秦疏笑了笑,他此时倒觉得和秦疏更为亲近,仿佛什么大事都可以与之商量,共同进退。于是极为自然地把那些经过细细说起:“……这人似乎别有所图,也不像是完全冲着我来的。只是一时被撞破行迹,仓促之下这才动起手来。不过这贼人倒也了得,数十名侍卫围攻之下,竟然也没把他留下来。”
秦疏听闻数十人围攻,忍不住啊了一声,手下不由得攥紧了。
易缜见他神色有异。不想使他受惊,便只拣了不要紧的说:“偶尔有个贼人上门也不必大紧小怪。这人真面目无人得见,只怕也抓不着他,但这人似乎自有一套联络方式,怕他在暗处还藏有同伙,所以要各处仔细搜一搜。”
说罢还伸出手来摸了摸秦疏的头发,哄孩子一般柔声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秦疏静静听他述说,对他这样的安抚方式似乎有些习惯,又想着自己的心事,这次连闪躲都没有。只是摸着肚子出神。
易缜发觉他手紧按在肚子上,自然而然地拉住他,俯在耳边轻声问:“是不是肚子疼?”
他情绪起伏跌宕,胎儿自然受到波及,腹中确实有些不大安生。他方才手下不自觉便有些用力,此时仔细感受一番,那隐隐作疼的方式并不激烈,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胎儿月份渐大,他这段时间又躺得有些久,位置还很靠上,平常就不免时有胸闷气短的情形发生,每每觉得腹中胀得难受,他不知觉得就总想把肚子往下推。
易缜抓住了他的手,凑近了道:“我看看。”
他这时语气已然和缓下来,正如他所说的,刺客并不是针对他而来,或者就是个飞贼也有可能。这时就不再把此事放在心上。一心一意想着的都是眼前父子两人。
秦疏还念着小黑到底如何,正处于神思恍惚中,并不似他一般能把事情放开。对他此时的亲密无间还有些不能接受,从前是迫不得已忍受,这时却有些尴尬起来,伸手稍稍一拦:“不用,说了没事。”
易缜仍旧固执,坚持道:“我看看。”
令秦疏十分郁闷的是,被他划着圈轻柔的安抚一两圈,胎儿竟然慢慢安静下来。
易缜十分高兴,又有些邀功的意思,对着秦疏不无得意地笑起来:“它认得我了。”
秦疏看着他明明白白的喜悦与欢欣鼓舞,心底反倒是一阵阵寒意上涌,突然有些悲从中来。
易缜带着那种陶醉的欣然表情,又凑过耳朵贴到他肚子上去听。
秦疏僵了片刻,勉强推了推易缜:“你别闹,弄得他总踢我。”
易缜闻言直起身来,用手摸了一阵,轻声笑道:“胡说。”
秦疏确实被踢了两下,见他说得轻巧,有些不快,正要开口辩驳,腹中胎儿却不给他面子,猛然又是一疼,逼得他把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只顾蹙眉忍痛。被他一搅,也把方才的思绪放下许多。
易缜的手正放在他肚子上,有所感应。看他神色尚好,这才松了口气,往痛处揉了揉,话中隐隐有些笑意:“这儿是手,谁会用手踢你?”
秦疏不料他这么分辩,一时反而有些不知如何应对,想了想依旧道:“他就是踢我。”
易缜听出他口气里淡淡的不满与愤然,也不理会。只管专心致志地用手在他肚子上指指点点:“这儿是手,这儿是脚,头在这边,这是小屁股。”
秦疏微愕,他对生产之事其实连一知半解也谈不上。虽说孩子长在他肚子里,他除了偶尔能分清头脚,别的地方多半摸不出哪是哪。却也抹不开脸去详细询问太医。
这时听易缜这么一说,不由得有几半分相信,正跟着他的话去想像手脚各在什么地方,听易缜提到屁股,不免就有些赫然。待要发作,低头瞧见易缜神情,一气势顿时就泄了。
易缜如天下所有将有人父的父亲一般,正温柔而满足地微微笑着,神情是前所未有的喜悦安详,而其中隐隐掺杂着的心疼与担忧,于无意之间毫不掩饰地展现在他的面前。
易缜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没有留意到秦疏探究的目光,脸上笑意收敛,又微微带上了几分忧色,喃喃自语道:“胎位这还没有转过来呢……”
秦疏不知要怎样与他谈论这个话题,咳了一声掩饰着自己的尴尬。将他的手拨开。过了片刻又忍不住悄声问:“它什么时候能生?”话才出口,他已然是面红耳赤。
声音也是细若蚊蝇,若不是易缜心思都专注在他身上,几乎要没有听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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