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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颜康道:&ldo;好。&rdo;
撒哈林定定地看着他,完颜康并不畏惧,撒哈林道:&ldo;赵王是个聪明人,你心生反意,他觉察出来……&rdo;
完颜康苦笑道:&ldo;他疼我疼得紧。&rdo;
&ldo;你还信他?&rdo;撒哈林的声音透着浓浓的讥讽。
&ldo;他是王爷,这些人命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为了万全灭口,我们该庆幸自己还活着,&rdo;口气不由咬牙切齿了起来,&ldo;再说,用几条人命,换儿子脑袋开窍,多么的划算?&rdo;
&ldo;你比他就差在这上面,简直不像一个小王爷!&rdo;撒哈林叹了一口气,&ldo;说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卒的时候,你可没这样。现在知道厉害了吧?你该知道了,我也该知道了。我教不了你什么了,就不要再耽误了你。我想活到你做成的那一天,不想因为我的拖累,我们都含恨而终。&rdo;
撒哈林慢慢起身,在完颜康卧室里踱起步来,踱到妆台前,掂起一枚靶镜,递到了完颜康的面前。铜镜磨得十分光滑,反she出烛火的光来。完颜康望进去,一张憔悴的脸,镜子里的脸十分茫然地又转了开去,看向了撒哈林:&ldo;?&rdo;
撒哈林道:&ldo;对着它,叫声爹试试,你是眼中带恨,还是一脸冷漠?你若还这般不痛不痒断定他对你一片关爱之意,信他信得五体投地,趁早与我一同去会宁,好歹能平平安安过一世。&rdo;
完颜康的手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撒哈林将镜子系到了他的衣带上,道:&ldo;你这般轻描淡写评论人的口气,真与我像极了,真是讨厌极了,也蠢极了!我们都蠢。我给你带来的坏处太多,能给你的益处,就只有这个了。以之为鉴,勿蹈覆辙!&rdo;
芭蕉样的靶镜,巴掌大小,握起来没有多沉,它甚至不能照出一整张脸来。完颜康捧着这镜子,镜子里的人也看向他。他和完颜洪烈是真的有点父子相的,一般的眉清目秀,看起来一般的温文尔雅。轻轻地牵起嘴角,镜子里的人也僵硬地一笑,比哭还难看!
重来!
直到鸡啼声响起来,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完颜洪烈推门进来。
完颜康轻手轻脚,敏捷地坐回床上。一条腿压在臀下,一条腿垂在床沿,低着脑袋,整个人蔫蔫的。
见到他这个样子,完颜洪烈不由叹了一口气。声音并不大,完颜康却像只受惊的雏鸟,带点惊惶地看着他,试探地问:&ldo;爹?&rdo;
完颜洪烈独自进房,将门带上,缓步走了过来,瞄了一眼只剩一滩烛泪的灯台,捧起儿子的脸:&ldo;没睡?&rdo;
完颜康样子有些昏昏沉沉的,攥着他的袖角问:&ldo;爹,乌也他们……&rdo;
完颜洪烈道:&ldo;病啦,你也病啦,好好养病。过两个月,你师祖会将他们的骨灰带走的。&rdo;
袖子被往下拽了拽,完颜洪烈道:&ldo;唉,他们是运气不好。&rdo;
完颜康颤抖的声音传了过来:&ldo;他们才知道的,他们……&rdo;
&ldo;他们的家人,我会照顾好的。抚恤从优,你要觉得他们脾性好,我就从他们的兄弟里再挑两个来补了差。&rdo;
完颜康心里一片冰冷。
袖角一沉又一松,完颜洪烈也有些不忍,依旧狠起心肠来道:&ldo;我从不与你说这些事情,便是不想你没了天真率直。唉,造化弄人,你要走上这条路,就要受这样的苦。你现在若是后悔,就当什么事也没有,依旧吃喝玩乐,想打猎,那里还有人陪你,想玩了去宫里也好、在宫里也罢,我再为你找人,都好。嗯?康儿?&rdo;
身上一沉,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落在了肩窝上,完颜洪烈不由莞尔。
【这一次,没猜错。】合上的眼睑下,眼珠微微动了一下。
完颜康这一觉睡了很久,再醒来的时候又是一室灯烛,依稀还有数人守候。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不及开口,便听到梅超风带点阴恻恻的调子说:&ldo;王妃,人醒了。&rdo;
一时间好些人一拥而上,领头的就是包惜弱。包惜弱已经很久不哭了,此时双眼通红:&ldo;可算醒了?太医呢?&rdo;完颜康这一睡许久,倒是坐实了完颜洪烈所言&ldo;出京治伤,结果染上了疫病&rdo;,将宫中也惊动了,派了太医来瞧他。
完颜康看到包惜弱,也是一怔:幸好,我不曾想过将你蒙在鼓里,也幸好,我不曾将冲动将一切早便告诉你。
昏迷而醒,那便好生养病。宫中蒲察氏赐下来的物什竟比金主还要多,东宫亦有赏赐,已经出嫁的多保真还亲自来过,却被阻在了外面。
完颜康只在自己的屋子里,一句话也不说,书也不想看,默背着九阳真经,慢慢修练。待将第一册练完,已觉身体轻盈,第二册才开了个头,撒哈林来向他告辞:&ldo;我要走啦。你……&rdo;
自上次见面,已两月有余,天气已冷,完颜康裹在宽大的裘衣里整个人都瘦弱极了。完颜康道:&ldo;我很好,一路小心,我会去看你的。&rdo;
&ldo;你长高啦,光长个儿可不行,还得长得壮一点才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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