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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第四个：日方中方睨，物方生方死。

不少人对惠施的这个命题持有否定态度，原因是：他无条件的承认&ldo;亦彼亦此&rdo;，只讲转化而不讲条件，否定事物的相对稳定性。但其实不然，我们再来仔细分析：太阳刚升到正中，同时就开始西斜；一件东西刚生下来，同时又走向死亡。前面一句是说，太阳在正&ldo;中&rdo;的时间仅仅是一个点，极为短暂，相对于宇宙的时间而言，瞬时即罢。以地球为参照物，太阳的运行轨道是椭圆形，可以看做是一个点以地球为中心沿着一个椭圆无休止地运行。那么以地球上的人为参照物，当太阳到达正中的位置时，以这个点为椭圆画一条切线，切线是水平的。可是再选取轨道上的下一个点，这个切点的切线必定是斜的。从事物运动的趋势发展来看，太阳到达正中的那一刻，可以看做是上升的顶点，也可以看做是西落的。这是对事物绝对运动的认识。后面一句：万物在出生的那刻就走向死亡。相对于前面那句而言，应该不是惠施对于生命的单纯感叹，而是借助于&ldo;生&rdo;&ldo;死&rdo;的流转来阐述自己对于万物不断变化的认识。

古代李颐评价说：&ldo;凡中昃（太阳偏西）之与升没，若转枢循环，自相为前后。始终无别，则存之、死生，与之何殊也？&rdo;意思是：太阳在中天和偏西与升起和落下，如同门轴转动一样循环，互相为前为后。始终没有差别，那么存与亡、生与死，有什么差别呢？这是惠施对于矛盾运动的辩证思想‐‐世间万物，都是在运动变化之中。如果说前面的命题是惠施对于空间的认识，那么这个命题就是对于时间的认识。我们知道，只承认运动否认静止，是相对主义和诡辩论；只承认静止否认运动，是形而上学的不变论。从我们以上的分析中可以看出，惠施是承认事物的运动，但没有否认静止。所以，&ldo;运动是无条件的，绝对的&rdo;。这与我们现在的观点不谋而合。

第五个：大同而与小同异，此之谓小同异；万物毕同毕异，此之谓大同异。

这里是指事物本身的同一与差别的相对性。&ldo;大同&rdo;和&ldo;小同&rdo;有差异，这就叫&ldo;小同异&rdo;；万物都相同又都不同，这就叫&ldo;大同异&rdo;。什么是&ldo;大同&rdo;呢？墨家认为，物质世界是由微小的不可再分割的物质粒子所构成，从惠施&ldo;大一&rdo;、&ldo;小一&rdo;的思想中可以看出，他也持有同样的观点。万物既然都由微小的物质粒子构成，同样基于&ldo;小一&rdo;，所以说&ldo;万物毕同&rdo;；但是由&ldo;小一&rdo;构成的万物形态千变万化，在&ldo;大一&rdo;中所处的位置各不相同，因此又可以说&ldo;万物毕异&rdo;。在万物千变万化的形态中，有&ldo;毕同&rdo;和&ldo;毕异&rdo;的&ldo;大同异&rdo;，也还有事物之间一般的同异，就是&ldo;小同异&rdo;。他把事物的异同看做相对，但又是统一在一起的，这是同一与差别的辩证关系。

举个例子，羊和猪都是生物，这是&ldo;毕同&rdo;，但是两者根本不是同一种动物，这是&ldo;毕异&rdo;，整体看来，这就是&ldo;大同异&rdo;。再者，两者都属哺乳类，这就是相同之处，但是前者有角后者没有，这是小异之别。但是你反过来讲，二者不同，惠施便会反驳说，一样，因为它们都是生物。所以，惠施是用&ldo;大同&rdo;的观点来淡化&ldo;小异&rdo;之处，也就是&ldo;合异同&rdo;。

第六个：南方无穷而有穷。

《墨子&iddot;经说下》说：&ldo;或不容尺，有穷；莫不容尺，无穷也。&rdo;后期墨家曾经严格区分空间的&ldo;有穷&rdo;和&ldo;无穷&rdo;。认为个别区域前不容一线之地，这是&ldo;有穷&rdo;；与此相反，空间无边无际，这是&ldo;无穷&rdo;。而惠施反驳说，&ldo;南方无穷而有穷&rdo;。不少人理解为地理上的南方，实际上有边际，是因为看不到尽头所以说无穷。但是我认为这很牵强。

惠施的思想是以&ldo;大一&rdo;和&ldo;小一&rdo;为先基础而论证的。同样的，这个命题也是&ldo;大一&rdo;和&ldo;小一&rdo;的运用。&ldo;南方&rdo;并不是特指一个方向，也不是一块区域，而是泛指宇宙中的一个&ldo;可以沿一个方向变化的范围&rdo;，通俗地讲，就是&ldo;取一个有方向的变量&rdo;即&ldo;一个可以变化的矢量&rdo;，这个也可以解释为&ldo;一个半开放性的区间，这个区间的是不固定的，包含在宇宙内也包含宇宙本身&rdo;。这个特殊的&ldo;变量&rdo;又被称为&ldo;矢量&rdo;，&ldo;区间&rdo;有这么两个特点：一是&ldo;无穷&rdo;，因为它有方向，并且依照&ldo;至大无外&rdo;的思想，既然可以延伸，那么就可以延伸到无穷远处，直到&ldo;无外&rdo;；二是&ldo;有穷&rdo;，因为尽管它有方向，它还是属于宇宙这个范围内，所以是有穷尽的。个人认为，这种解释更为符合惠施对于自然界的宏观认识。

第七个：今日适越而昔来。

如果有人自某地&ldo;适越&rdo;，临行时人问则可说&ldo;今日适越&rdo;。到越后，次日人问何时而来，则可回答&ldo;昔来&rdo;。这是惠施对于昨天、今天、明天，过去、现在、未来在时间轴上的思考。每个今天都有明天，而每个明天又都会成为昨天。过去都曾是未来，未来也总要成为现在。但惠施此命题似乎更主要的是说明了不同的地方存在不同的时间，也就是时差。虽然那个年代对于时差并不清楚，但他似乎已经发现东方比西方较早看到太阳升起的事实，由此而认识到各地&ldo;今&rdo;&ldo;昔&rdo;起止时间是不同的。若按古老的记日法，以第一日日出到第二日日出为一日，那么，对东部的&ldo;越&rdo;来说已进入新的一日，对西部的&ldo;楚&rdo;来讲或许还在&ldo;昔&rdo;；对西部的&ldo;楚&rdo;来讲是&ldo;今&rdo;，对东部的&ldo;越&rdo;则已可能进入更新的一天了。假定在越之新的一日刚开始时，从越楚边界自东向西向楚出发，到达楚时，楚或许还未进入新的一日，如果以新的一日为今日，那么，则可以说是&ldo;今日适越而昔来&rdo;。假定在&ldo;楚&rdo;之今日，从楚自西向东向越出发，在当日即将结束时到达越，按楚之时间尚为今日，按越之时间或已进入更新的一天了，此可谓今日适越而明日来。这可以给人一个假象，使人以为这不违反常人的看法。但反过来，如果以到达越时的更新的一天为今日，那么则可以说是&ldo;今日适越而昔来&rdo;。&ldo;今日适越&rdo;之&ldo;今日&rdo;是出发时以楚地时间为标准的，&ldo;昔来&rdo;之&ldo;昔&rdo;是到达时以楚地之&ldo;今日&rdo;相对越地之&ldo;今日&rdo;而为昔。惠施对于不同地域时间的认识，对于现代的我们而言，还是有着深刻的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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