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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第1页）

尼克扫了两眼，搜寻着肠胃药，试图回忆起派朴多在高温下会不会融化。标签上都标明了。目光掠过一个人体模特和右面的两排架子，看到了他要找的东西。他向前走了两步，突然意识到以前从没在药店里见到过人体模特。

他回过头来，看到的是朱丽叶&iddot;劳里。

她安详地站着，一手拿着香水，一手拿着通常用来涂香水用的细玻璃棒。浅蓝色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布满了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一头棕色的秀发飘洒下来，系在发梢上的丝巾也垂在她的后背。她穿着一件粉红色的迷你汗衫，下身是一件非常短的以至常被误认为是短衬裤的蓝色工装短裙。前额上有一小块皮疹，下巴正中间也长了一个很大的脓疱。

她和尼克之间隔着半个店堂，彼此注视着，都愣住了。紧接着，那瓶香水从她指间滑落，像枚炸弹般&ldo;砰&rdo;地炸开了，散发着一股臭味，屋子里闻起来俨然像座停尸间。

&ldo;主啊，你真是人吗？&rdo;她的声音有些颤抖。

尼克的心又开始跳动起来。他能感觉到太阳穴的血管一个劲地砰砰直撞。目光也开始有些颤动了，视野里一片色彩斑斓。

他点了点头。

&ldo;你不是鬼魂吧？&rdo;

他耸了耸肩。

&ldo;那么你开口。如果你不是鬼，你就开口说句话。&rdo;

尼克把一只手放在嘴上，然后又放在喉咙上。

&ldo;你这是什么意思呢？&rdo;声音里有种歇斯底里的腔调。尼克听不到。但他能通过看她脸上的表情，感觉到这句话的意思。他不再走近一步，因为这样的话，她会跑开。他认为她不害怕见到人。她担心见到的是一种幻觉。那样她的精神就会崩溃。他再一次感到很沮丧。要是他能开口说话该多好！

他又开始了他的手语。毕竟，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这一次，姑娘理解了。

&ldo;你不能说话？你是一位哑巴？&rdo;

尼克点点头。

她大声地笑了起来，更多的是失望。&ldo;你是谁？好不容易出现了一个人，却是一个哑巴？&rdo;

尼克不以为然地耸耸肩，冲着她歪嘴一笑。

&ldo;嗯，&rdo;她说道，从走廊中走了过来。&ldo;你的样子还不算难看。是这样。&rdo;她把一只手放在尼克的胳膊上，鼓胀的胸脯几乎要碰着他。他能闻到她身上三种不同香水的味道，以及夹杂着难闻的汗味。

&ldo;我叫朱丽叶。朱丽叶&iddot;劳里。你叫什么名字？&rdo;她咯咯地一乐。&ldo;你不会告诉我，对不对？可怜的你！&rdo;她靠着他更近了，胸脯贴在他的身上。他开始感到热乎乎的。天啊，他想，她还是一个孩子呀！

他挣脱了她的身体，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片，开始写字。他写下了一行左右的字，她依在他的肩上，看他在写什么。天啊。她没戴胸罩。他确信她已经完全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了。

&ldo;哦，喔。&rdo;在他写的时候她叫了起来，仿佛他是一只能做特别复杂把戏的猴子。尼克低下头看他的纸片：没有&ldo;读&rdo;她所说的话，但能感觉到她那吐气时的那股痒酥酥的温暖。

&ldo;我是尼克&iddot;安德罗斯。我又聋又哑。我与一位叫汤姆&iddot;科伦的人一起旅行。他有些迟钝。他不识字也不懂许多我能示意的事情，除了特别简单的事。我们正在向内布拉斯加前进，因为我想人们可能在那里。你愿意的话，和我们一起走吧。&rdo;

&ldo;当然，&rdo;她立刻说，之后立刻记起他是一个聋子，于是非常认真地做出每个字的口型。她问道，&ldo;你能读唇语吗？&rdo;

尼克点了点头。

&ldo;好，&rdo;她说，&ldo;只要能见到人我就非常高兴，管他是又聋又哑还是傻子呢。这个怪地方，自从电厂爆炸之后，每晚我都不能入睡。&rdo;脸上因痛苦而布满皱纹，使她看起来不像一个真正的人，更像肥皂剧里的女主人公。&ldo;妈妈和爸爸两个星期前就死了，你知道。每个人都死了，只有我还活着。我非常孤独。&rdo;她抽泣着扑进尼克的臂膀里，在他怀里颤动着，一副强作痛苦令人作呕的样子。

当她从尼克的怀里抽出头时，她的眼角是干的，一闪一闪的。

&ldo;哎，不提这件事了。&rdo;她说，&ldo;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家伙。&rdo;

尼克直勾勾地盯着她。我才不信她的鬼话呢，他想。

但这绝对是真实的。她拽着他的腰带。&ldo;来吧，我吃过药，很安全。&rdo;她停了一会儿，&ldo;你行吗？我是说，虽然你不能说话，但不一定你就不能……&rdo;

他伸出他的手，仿佛是伸向她的肩膀，但事实上他发现摸到了她的乳房。这意味着他可能有过的抗拒就到此结束。他只好听从感觉的安排。他把她放倒在地板上，占有了她。

事后，他来到门口，边系着腰带，边向外张望，查看汤姆的动静。他还在停车场的长椅上无动于衷地呆坐着。朱丽叶拥着他，不经意地摆弄着一个新的香水瓶。

&ldo;就是那个迟钝的家伙？&rdo;她问。

尼克点了点头，并不喜欢这个词。这个词似乎非常尖刻。

她开始谈起她自己的身世来，当尼克发现她已经17岁，而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小时，松了口气。她的妈妈和朋友常常叫她天使费思或就叫她天使，因为她看起来那么年轻。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她告诉了他许多关于她的事情，尼克感到他已经分不清孰真孰假了……。她可能很早就期待着他这样的人到来，因为他永远不能打断她无休无止的独白，永远不会。尼克盯着那张不停翕动的粉红色嘴唇，他已经盯累了。但只要一挪开眼睛，看看汤姆或是望一望对面成衣店里没了玻璃的窗户，她就会扶正他的脸颊，把视线推回到她的嘴唇上。她希望他能&ldo;听&rdo;，把所有的事情一丝不漏地听进去。最初他有些气愤，之后就感到厌烦了。他不敢相信，才过去一个小时，他就开始希望当初没有遇见她，或是她决定不跟他们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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