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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第1页）

&ldo;是老夫。&rdo;从昏暗中走出个精神矍铄头发银白的老人。

杜云眯着眼想了片刻，肃然站了起来，抱起双手恭恭敬敬行了礼，&ldo;原来是黄老。&rdo;

黄章负手而站，纵横岁月痕迹的脸庞犹然可见当年风骨，苍老的眉眼里尽是刚毅之色，&ldo;你认得老夫?&rdo;

杜云从来没这般严肃过，&ldo;黄老之作皆有拜读。&rdo;

黄章朝昏暗的角落里看了一眼，还算满意的点了下头，淡淡道，&ldo;老夫问你，林中有骸骨，身负数百刃，腹内积豆种，指藏纸沫，是为何?&rdo;

杜云揣着手，从洛安到帝都，错综复杂的案情在他脑中渐渐水落石出，他放空目光，将所有线索在昏暗的地牢里一一罗列。

&ldo;情杀。私愤之情和负心之情。高宸枫有违张定城知遇之恩，起自立门户或收手之意，用账本和票据威胁，欲明哲保身，张定城淤泥深陷，有意将其拽入泥潭，两方争执，故起杀意，高宸枫知晓自己的下场，便寻借口逃离其势力范围。&rdo;

天牢外的风从窄窄的窗子吹进来，杜云抚平还穿在身上的官袍，摘掉上面的稻草，&ldo;但他只身在帝都，攀附权贵，早已将知己得罪干净，无依无靠，无人能信任，此时幸得家中妇人书信来往，得知其在洛安，故而有心想寻，并打算暗中转移手中的证据，以谋他日出路。&rdo;

&ldo;家中妇人秦初新在他上京赴考多年不回后，心知相思成枉，富贵不同命，心怀怨恨，但她区区女子，手无缚鸡之力，只好以卖唱为生的积蓄向江湖杀手买他的命。&rdo;

黄章颔首，&ldo;恩怨两头起，命丧谁人手?杜大人，究竟是谁杀了被害者?&rdo;

杜云手指摩擦着袖手，抿了下发干的唇，&ldo;张定城得知有人欲买高宸枫性命，便顺水推舟，派人暗中同行，在他去见秦初新时将其杀害，嫁祸给秦初新，在他身上刺下七百三十多道伤口，代表高宸枫抛弃妻子的时间，有意将我们往这里引。&rdo;

杜云阖眸，闭上眼的瞬间回到了那片低矮的丛林里，夜风嗥嚎，他化身成高宸枫，满身是血躺在地上，看着心爱的女人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他向她呼救，递给她一张草草写了朝廷大臣贪污票据的埋藏地。

女人流着眼泪，从随身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一捧红豆，幽幽吟唱那首相思赋，说她从他走的那天就在这里放一枚相思子，直到现在已经嫣嫣如血。

杜云感觉到血水正从身体里汩汩而流，他快死了，浑身发冷，只好喃喃着，&ldo;我错了，我后悔了，你救我，我们再也不回来了……&rdo;

女人颤抖捧着那些相思，像是从自己心口剜下来的血肉，&ldo;你说相思赋予谁?&rdo;

杜云竭尽全力想抬起手去抱住她，告诉她，这两年的日日夜夜他刻骨钻心的想着她，每每念起她，他便到街口去买红豆酿成的三秋糕，将相思悉数咽入腹中。

女人平静的看着他，说，&ldo;这是我的相思，你咽了吧。&rdo;眼睁睁看着他浑身浴血，口中囫囵咽下如血的相思，直到他血流而尽，才带着他留下来的又一个承诺‐‐那张写了票据地址的纸，离开案发现场。

天牢里的烛火簌簌窜动，杜云感觉眼底发湿，不知是想到寒门学子的下场，还是为秦初新感到惋惜，抬手擦干了眼角，说，&ldo;黄老，此案大致便是如此，若论罪名，二人皆有。&rdo;

黄章颔首，苍老的身体挺得笔直，像一棵苍劲的松树，&ldo;皇上已经将高宸枫的账本和票据交到老夫手中，若你所言为真，老夫定查明真相，将朝堂糊弄君王的裙带贪臣连根拔起。&rdo;

杜云忙俯首作揖，&ldo;有劳黄老。&rdo;他说罢，抬起头，望向黄章身后空无一人昏暗的过道，眼珠子转动几番，心下纳闷，犹豫问道，&ldo;黄老深夜造访，仅是为了此案?&rdo;

按理来说，他是主审官，若是想了解案情，大可开堂受审，如今私下这么一来，莫名就有了些维护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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