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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眉眼弯弯,嘴角也弯弯,伸手似乎想要抚上寻洛的脸,边呕血边勉力说着:&ldo;昨年……昨年这一天,我在障林外捡到你,宁儿说你死了,可是我……&rdo;
&ldo;你别说了别说了,&rdo;身后的箭雨不知何时已停了,寻洛伸手胡乱去抹他的嘴角,妄图阻止他再流血,&ldo;别说了,我都知道,我都知道。&rdo;
庄九遥不管不顾道:&ldo;不说,不说以后没机会了。我揭开你的面具,当……当时便想,这样好看的一张脸,又……&rdo;
他咳嗽两声,胸前的血渗得更厉害了。寻洛一边紧紧按住他伤口,一边将他头抱在怀中,又手忙脚乱想去他怀里找药。
庄九遥犹自断断续续说着:&ldo;药王谷……第一次有外人,便是你。这一定,一定是天意……&rdo;
寻洛嘶哑着声音,一边在他身上翻找一边费力寻回自己的声音:&ldo;别说了别说了,你身上有药吧?药呢!你是医师,你不会死的。&rdo;
庄九遥勾起嘴角,艰难地喘了一口气,摇摇头,又轻声问:&ldo;你……这三月以来,可曾想过我?&rdo;
&ldo;有!有!&rdo;寻洛颤抖着声音回答他,手还在他怀里胡乱翻着,&ldo;快,你快告诉我,你的药放哪里了?&rdo;
庄九遥似乎得到心满意足的答案,唇边挂着的笑更明显了些,细长的双眼直直地盯着他,而后手臂便垂了下来。
寻洛翻找的动作一滞,难以置信地看着怀里那张让人心颤的脸。
半晌,他伸出发着抖的手,轻轻去触碰他紧闭的眼。
天萝的话在心头不住回荡,她的声音还是那么温柔,那声音说:&ldo;你别挣扎了,我早告诉过你,每个与你有牵扯的人,最后都会被你害得无法善终。&rdo;
原来天萝是对的,她一直是对的。
胸腔里突然爆发出一阵呜咽,像是哭喊,又像是野兽濒死的怒吼。他仰头望不见天,整个人便颤抖了一下,而后突然失魂落魄,低头将庄九遥拥进怀中,双臂一寸一寸收紧。
口里喃喃着:&ldo;她是对的,她是对的。&rdo;
他一直重复着这句话,感官已再不起作用,因而短剑刺过来的时候,他刺客的本能全都失去了意义。
剑影已到了眼前,本来死在他怀里的庄九遥狞笑着睁开眼,他犹自未清醒过来。那把柳叶短剑白亮锐利的剑尖在眼里渐渐放大,立时便要刺入他脑门。
叮一声,短剑掉落,不远处一个声音同时响起来:&ldo;寻洛!&rdo;
这一声落在耳朵里像是炸雷,寻洛一个激灵,恍然发现柳叶短剑是从自己手里掉落的。
他猛地抬头,庄九遥急急朝他跑过来,脸上是他从未见过的忧色,嘴里却还在玩笑:&ldo;你在做什么?走不出这阵法便要自绝么?这可不像你会做的事啊。&rdo;
寻洛一惊,抬眼看向四周,竟是昨夜破开那美人幻境的地方。
他后背还靠在树干上,怀里空空如也,脚下是那把柳叶短剑,不远处是那被自己踢翻的香炉。而自己的手正高高扬着,作出一个握剑的动作。
就是方才,在幻境中,自己这手差一点便用庄九遥的短剑,刺穿了自己的脑门。
他霍地站起身来,后退两步戒备地看着面前的人。
庄九遥穿着一身天青衣衫,跟方才他所见一模一样。面前这个庄九遥正惊讶着:&ldo;怎么的?傻了?不认识我了?&rdo;
这对话,几个时辰之前已上演过一遍了。
寻洛再后退了几步,忽地拔出长剑对着他,庄九遥挑起眉毛:&ldo;呀,不过两三个月没见,怎么就对我拔刀相向了?哦不对,拔剑相向。&rdo;
寻洛粗粗喘了口气,没说话,庄九遥道:&ldo;怎么的?不认我是不想还我短剑?&rdo;
听了这话,寻洛脸上又白了三分。
庄九遥虽疑虑,面上却还是在笑:&ldo;我从金陵城出来便跟着你了,本想看场好戏,最后闪出来吓你一跳,谁知你竟会入了这奇奇怪怪的迷阵。怕你死在这里头,我便跟了进来,宁儿拽我都没拽住。找你整整一夜,可把我给累坏了,感动吧?哈哈。&rdo;
手中剑往前再送了一分,几乎抵住庄九遥喉咙了。庄九遥低头瞟了一眼那剑尖,收敛起了玩笑的神色。
寻洛面色苍白,双眼却通红着,是大怒大悲之后的模样。
庄九遥看着他,心里越来越诧异。他平日里极其克制,情绪都被压到最平,自己从未见他如此失态过,即使是在他重伤神志不清之时也没有过。
他于是皱眉认真道:&ldo;寻洛?你怎么了?&rdo;
寻洛还是不答,手中剑在微微颤抖,庄九遥心下已了然了:&ldo;你是不是看到幻境了?你看到什么了?&rdo;
这话似乎勾起了寻洛的愤怒,他呼吸十分沉重,握着剑柄的手上指甲泛了青白。庄九遥却不管不顾往前一步,那剑尖赶忙后退了一寸。
这细微的动作一览无余,庄九遥勾起嘴角,直直问:&ldo;是不是与我有关?&rdo;
寻洛手颤抖得更加厉害了,他现在根本没办法分清眼前人是不是真的庄九遥,体内的真气在乱窜,他努力想压制,焦躁却愈演愈烈。
隔了会儿庄九遥看不下去了,道:&ldo;别用那么复杂的心法,就用你最开始练轻功时候的静心诀。&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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