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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到了门前,真使人有回到了当年炭帮全盛时期的感觉。
&esp;&esp;白素在门前看了一会,找到了一根垂下来的铜链子,她伸手拉了一下铜链子,在大门内传来了一下转来奇特的“梆”地一声响,我无法断定这种声响是什么东西撞击之后所发出来的。
&esp;&esp;四周围极静,在响了一下之后,就听到了一阵犬吠声,犬吠声持续了大约三分钟,我等得有点不耐烦,想伸手再去拉那铜链子,却被白素将我的手推了开去。对于各种古怪的帮会规矩,她比我在行,所以我也只好耐心等着。又过了几分钟,才听到有脚步声传了过来,在门后停止,接着便是拉门栓的声音,然后。门缓缓打了开来。
&esp;&esp;门一打开,我看到的是一个个子极高的汉子。足足比我高一个头,而且,身形粗壮,腰板挺直,气派极大。这样的大汉,在年轻的时候,一定更加神气,更加令看到他的人心怯。但现在,毕竟岁月不饶人,他的脸上,满是皱纹,我估计他已在六十以上。他的目光也十分疲倦,他用一种极其疑惑的神情,望着我们。
&esp;&esp;白素早已有了准备,大汉才一出现,她就双手恭恭敬敬地将一张大红烫金,大得异乎寻常的名片,递了上去:“这是家父的名片,我有点事,要向四婶讨教,请你通传!”
&esp;&esp;那大汉一见名片,整个人都变了!
&esp;&esp;他像是在突然之间,年轻了三十年。双眼之中疲倦的神色,一下子消失无踪,而代之以一种炯炯神采,他挺了挺身子,先向白素行了一个相当古怪的礼,然后,双手将名片接了过来。
&esp;&esp;他并没有向名片看,显然白素一将名片递过去,他已经知道名片是什么人的了。而这张名片,一定又使得他在刹那之间,回复了昔日生活中的光采,他变得容光焕发,姿态极其潇洒地一转身,嗓子嘹亮,以典型的萧县口音叫道:“白大小姐到访!”
&esp;&esp;我不知道当年,如果他在大门口这样一叫,是不是会有好几十人轰然相应,但这时,他叫了一声之后,四周围仍是一片寂静,一点反应也没有。
&esp;&esp;这种情形,令得他也怔了一怔,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才好。
&esp;&esp;白素走进了门:“四婶在么?”
&esp;&esp;那大汉这才如梦初醒:“在!在!白大小姐,难得你还照往日的规矩来见四婶!唉!”
&esp;&esp;他那一声长叹,包含了无限的辛酸。不过我心中并不同情他。因为我对于一切帮会,并没有多大的好感,在这里,不必讨论我为什么对之没有好感的原因,简言之,帮会是一种十分落后的组织,但是那人的这一下叹息,却真是充满了感慨。看那人的情形,像是还想依照过去的一些规矩来办事,但即使是他这样的人,也看出如今再来摆那些排场,十分滑稽,所以他无可奈何地摆了摆手:“白大小姐,请跟我来!”
&esp;&esp;直到这时,那人才注意到我的存在,他向我望了一眼,问白素道:“这位是。”
&esp;&esp;白素道:“是我的先生!”
&esp;&esp;那人“哦”地一声,一时之间,像是不知该如何称呼我才好。白素是“白大小姐”我是白大小姐的丈夫,应该如何称呼呢?当然不是“白先生”!我笑了笑:“我姓卫”
&esp;&esp;那人“哦哦”地答应着,神情尴尬。显然在他的心目中,我微不足道,白大小姐才是主要的。他道:“请跟我来!请跟我来!”
&esp;&esp;他一面说,一面转身向内走去,我和白素,就跟在他的后面。
&esp;&esp;花园相当大,我们走在一条青砖铺出的小路上,砖缝之中长满了野草,连砖身上也全是青苔。整个花园,当年可能曾花费过一番心血来布置,如今看来,荒芜杂乱,显然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未曾整理了!
&esp;&esp;一直来到了建筑物的门口,走上了四级石阶,来到了大厅的正门,正门上镶嵌的,是如今要在古董店里才可以找得到的花玻璃。而这种花玻璃,在五六十年之前,北方的大户人家之中,十分流行。
&esp;&esp;带我们走进来的那人,推开了门,门内是一个十分大的大厅。
&esp;&esp;这个大厅,给人以极大的感觉,倒不是因为它本来就大,而是因为十分空洞,几乎没有什么陈设,墙上,有着明显地悬挂过字画的痕迹,但如今字画都不在了。应该有家具陈设的地方,也都空着,家具也不见了。
&esp;&esp;那人带着我们进了大厅之后,神情显得更尴尬,口中喃喃地,不知在说什么。我和白素,全装出一副十分自然的样子,一点也没有诧异之状。
&esp;&esp;我们知道,大厅中的陈设、字画,全卖掉了。陈长青曾转述四婶的话:要不是等钱用,也不会出卖!由此可知,可以卖的东西,一定全卖掉了。大厅中的家具,如果是古老的红木家具,相当值钱,如今一定是卖无可卖了,所以四婶才出让那一段木炭。然而,木炭怎么可以卖钱,去交换与之同体积的黄金呢?
&esp;&esp;我想到了一个可能:这一段被安放在锦盒中的木炭,是当年炭帮帮主的信物?是一种的崇高身份的象征?但即使如此,时至今日,也全无作用,还有什么人会要它?
&esp;&esp;那人在尴尬了一阵之后,苦笑道:“这里这里白大小姐还是到小客厅去坐吧!”
&esp;&esp;白素忙道:“哪里都一样!”
&esp;&esp;那人又带着我们,穿过了大厅,推开了一扇门,进入了一个小客厅中。小客厅中有一组十分残旧的老式沙发,总算有地方可坐。
&esp;&esp;当我们坐下来之后,那人捧着名片,说道:“我去请四婶下来。”
&esp;&esp;白素道:“大叔高姓大名,我还未曾请教!”
&esp;&esp;那人挺了挺身:“我姓祁,白大小姐叫我祁老三好了!”
&esp;&esp;看他那种神情,像是“祁老三”这三个字,一讲出来,必然尽人皆知。白素的反应也出乎我的意料之外,她一脸惊喜的神情:“原来是祁三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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