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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衣局的女官离开之后,宋怀良恰好到门外。
这段时间阮阮调理身子已有了成效,从前寒邪入体的毛病也改善了不少,宋怀良替她把完脉,面上露出笑容:“美人的身子好得差不多了,那药继续喝两个月巩固一下,今春就能彻底痊愈。”
宫内无旁人,松凉在一边笑道:“娘娘身子调理好了,咱们是不是就能等到小殿下或者小公主的好信儿了?”
阮阮脸色通红,支支吾吾地吩咐她:“去茶房瞧瞧点心好了没?”
松凉跟着阮阮久了,知道她容易害羞,从前使唤人都不大好意思张口,如今这样已经进步很多了,便笑着退下了。
宋怀良又同阮阮说起茶馆的事,“定金已经交给杏花楼的东家了,二月底一交接,再重新翻修一遍,顶多二十日便能开张。”
店铺的事情一直是宋怀良在打听,不方便出面时,便交由他小舅子去交涉。
宋怀良的小舅子何盛是交际应酬的好手,三教九流都能应付。来京不过两个月,街边的乞丐都能同他谈笑风生。如今一家搬到京城也是靠宋怀良的关系,因而对他有求必应。
何盛是热心人,又很懂得知恩图报,尤其听到是给宫里的贵人办差,就更加卖力,甚至主动将茶楼招人的差事揽下。
当然,阮阮也给足了辛苦费,毕竟能寻到这样伶俐的人帮忙很是难得。
宋怀良到底是读书人,又在宫里当差。一来空闲时间不够,阮阮也不愿总是劳烦他;二来与人交涉并非他擅长。
阮阮想了许久,委婉地开口:“茶楼总需要个主持大局的人,我瞧着你那妻弟就很好,迎来送往不在话下,就是不知他可有意?你放心,月钱上我自不会短了他。”
宋怀良一听自然欢喜,来时他那小舅子就有此念头,就怕宫里的贵人瞧不上他,宋怀良还在斟酌怎么开口,没想到美人自己先提了出来,赶忙道:“回头我就同他说一声,他自是愿意的!”
阮阮却觉得这何盛才是自己的贵人,一切看似棘手的事情在他手上都能迎刃而解,来日茶楼开张,店里有这么一个八面玲珑的人来周旋,想想便觉得生意兴隆指日可待。
两人在里头谈话,外面忽然传来女子骄横的声音。
“听闻姜美人之前大病一场,我们主子好心来看她,怎么,难不成她见不得人么?”
说话的正是崔苒的宫女含朱。
崔苒端着一副大家闺秀的风范,冷冷瞥过殿门外的棠枝一眼,偏头道:“含朱,不得无礼。”
棠枝没想到今日崔苒竟然心血来潮地跑到玉照宫来,不知抱了什么心思,吵吵嚷嚷地要进去,可这毕竟是皇帝寝殿,岂是人人能闯的?
且陛下此时不在殿内,棠枝生怕阮阮受了委屈,因而坚持拦在门外,“没有陛下的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内,还请崔姑娘见谅。”
崔苒冷笑一声,皇帝还真是将那妖女当成笼中雀在豢养?
她面上也不恼,依旧微笑着道:“我不过是瞧一眼姜妹妹,见她无恙我便离开,同在宫中,来日总有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时候,你说呢?”
她态度柔顺,说出的话确实不容置疑。
含朱知道自家姑娘今日就是来看姜美人笑话的,如今内府连凤袍都做好了,姑娘胸有成竹,谁有资格做皇后是显而易见的事情。
倒是这殿内,越是藏着掖着,就越是有见不得人的东西,还不知那姜美人被折磨成什么样子呢!
含朱直接高声叱喝:“你这丫鬟好生无礼,我们主子好心好意,你却恶意阻拦,出言顶撞,究竟是谁给你的胆子!”
阮阮在殿内听闻此声吓了一跳,生怕崔苒迁怒旁人,赶忙朝外面道:“棠枝,请崔姑娘进来吧。”又回头压低声音匆匆对宋怀良道:“宋太医,此事还得劳烦你同他细说,来日我若有机会出宫——”
还未说完,那头崔苒已经款步走进来,闻得屋内有人窃窃私语,却非皇帝的声音,崔苒只听到最后“出宫”两字。
再一抬眼,却见宋怀良一身鸦青色太医院官袍,微微俯身向她施了一礼,又自顾自垂头收拾医药箱,一副将欲离开的样子。
数月之前的那日,崔苒也只匆匆瞥见她白净无暇的侧脸,并未有机会细细打量。
今日终于完完整整地看到她的正脸,崔苒竟是微微一滞,再也做不到无动无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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