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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太又瘦又矮,夹在月贞白凤当中,不知该如何应对。
一般的和尚便罢了,偏又是亲家二爷。她一辈子没见过多少世面,简直不知该以僧礼或以俗礼相待。只在袖里笼着两只手,拜了又拜,“您客气,您客气。”
月贞将她娘瞥一眼,障着袖口咯咯笑起来,“鹤年,你不要叫我娘老施主,你这样叫她,她就不知道该怎么称呼你了。别别扭扭的。”
了疾只好改口叫“老太太”,老太太则回敬他“鹤二爷”。
他听了笑笑,“不必称什么二爷,老太太叫鹤年是一样的。”
老太太忙又改口,称了“鹤年小师父。”
这才罢了,了疾吩咐小僧瀹茶款待,而后踅出门去。
顷刻月贞便捉裙追出来,在场院里叫住他,“鹤年,你急什么?”
一廊连着四间禅房,合抱一方场院,院中种着棵老槐树,树上满挂红绳。
庙里的一草一木皆有灵,香客们信这个,能挂东西的地方都将牵肠挂肚的心事挂在上头,求菩萨落眼看见。
到底有多少人如意,多少人失意,也不得而知,想必人人心里都住着鬼,所以信神。
月贞那一点见不得人的心事此刻也似掠在枝上,给馨风吹拂着。叶罅里的太阳光映来她面上,仿佛一壶春色。
她陡地读明白了自己的花花肠子,再见了疾,就总有些含羞的意思,拘束着不看他,把眼落到身旁的吴王靠上,“今日香客多,你想必是要忙得脱不开身了?”
了疾在树下回身,蓦然间重逢,有些不自在,也把眼睛略微避开,“我去替你们拿早饭。”
“还要你个住持亲自去拿?遣个小和尚去就是了嚜。”
“他们招呼香客走不开。”了疾走出去一步,又回首问月贞:“大嫂预备几时回去?”
月贞听他似有些逐客之意,自省并没有哪里得罪了他,立时便有一口气怄上心头,“你们庙里还赶人?我又不是不给香火钱。”
语毕一翻眼皮推门回房。
白凤正贴在门后听,不防月贞进来,趔趄两步,险些跌在地上。
她听得不清不楚的,只当月贞是与了疾在客套寒暄。也没细问,只咂舌坐到榻上,“啧啧,听说鹤二爷的爹在京里做官?”
“啊,常日不在钱塘。”
月贞恼着坐到椅上吃茶,把两片娇嫩的唇空蠕两下,像是在骂谁。白凤瞧她像是有些生气,暂且不去理她,只立起身来把禅房转一圈。
为行方便,榻床案椅应有尽有。白凤将老太太搀到床上去睡着,回身过来,“这禅房睡一宿也不知多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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