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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宣室对谈（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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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国皇都长安，未央宫

堂皇的大殿一旁竖立着许多摆满了文案的书柜，虽然天色已晚了，但是四周所摆放的羊角琉璃灯却依然使得大殿之中充满了光亮。这里是未央宫中的宣室殿，汉皇处理政务批阅奏章的地方。只见汉皇坐在书案前不断的翻阅着一本又一本的奏章，不时地拿起朱笔在上面勾画批示一下，随后便将翻阅完的放到了旁边已经叠摞了厚厚两沓的奏章处。而在书案不远处，二皇子正懒散的踞坐在哪里，不时地看一下书案后正在批示奏章的汉皇，看其没有反应便会两手撑地身体后倾，看着殿顶发呆。

经过了两夜两天的疾奔，中途换了多次马匹，王斌和其一众侍卫终于在刚刚入夜之时从海城刘闻赶回了皇都。因为在出发之前便已经飞鸽传书回了长安向留守皇都的商会负责人交代了让其聚拢资金准备相关的货物。所以回到长安后王斌便准备回自己的府院休息，明早再去拜见父皇，并向其禀报自己不日就将离开中土驾船虚空前往他界行商的事情。只是没想到在自己刚走进城门时便遇到了早就在此恭候多时的父皇身边的左亲卫统领王千。随后便被告知汉皇特意派其在此等候，让王斌回到皇都后立即前往未央宫中的宣室殿面见。于是，在接到父皇召见自己的通传后王斌便让其他侍卫先回去休息，自己则带着卫楠和卫军跟着左亲卫统领王千来到了宣室殿。而看到自己的二儿子王斌到来后，正在批阅奏章的汉皇只是示意其他人退下后，交代王斌先坐在那里等待便没了下文。于是便有了本章开头的场景。

“原壤夷俟。子曰:‘幼儿不孙弟，长而无述焉，老而不死，是为贼！’以杖叩其胫。”就在王斌又一次看着殿顶发呆的时候，宣室殿内突然想起了汉皇的声音。

“庄子妻死，惠子吊之，庄子则方箕踞鼓盆而歌。”而在听到了父皇拿孔子怒斥原壤无礼踞坐的典故说教自己时，明白父皇已经忙完的王斌便一边摆出正襟危坐的样子，一边随口拿了庄子的典故应付道。

“你这孽畜竟然以鼓盆而歌来应父皇，是要咒父皇么？”在听到自己儿子应付的话语之后，汉皇故威严的训斥道。

“父皇英雄盖世，威武不凡，儿臣对您的敬仰犹如虚空之海无边无垠，更是日日祈福望父皇长寿与天，因为只有您才指引我大汉富强兴旺，而后亲率领我大汉铁军踏平七国一统中土。父皇，儿臣是如此的仰慕于您，您却这样想儿臣，儿臣会很伤心的呐。”很明显，早就摸清了自己父皇脾气的王斌并没有被汉皇故威严的训斥吓到。反而表情夸张的装起了可怜。

“哼！你这孽子整日不务正业就会无赖狡辩，你倒是说说你以鼓盆而歌来为应对该如何解？若是说不出个道理，看朕怎么收拾你。”听到王斌的回答，虽然汉皇依旧板着脸继续训斥，只是那眼中笑意却是已益上了眼角。

“启禀父皇，庄子箕踞而坐乃是不拘小节，鼓盆而歌乃是为其妻即将开始另一段人生而欢庆。儿臣以此应对乃是为了表达大汉因为有您的执掌庇佑，儿臣们才能衣食无忧在此箕踞而坐。能有此父皇岂不是儿臣的福气，如此之下怎能不鼓盆而歌以表欢喜。嘿嘿，父皇您看儿臣此解您可还满意？”在听到了汉皇所说之后，王斌便一本正经的对自己为何以鼓盆而歌为回应解释了起来，只是解释完后却一改正经，嘿嘿一笑略带献媚的询问道。

“哼！满口歪理胡说八道，想我王莽一生执礼甚恭，怎会有了你这么个不遵礼节言行放浪的逆子。”听到自己儿子那信口胡诌的牵强解释后，汉皇不禁指着王斌气笑着骂道。

“父皇教训的是。您消消气，别因为儿臣气坏了身子，那儿臣可就是大罪过了。您一生执礼甚恭那可是天下皆知。前次儿臣去拜见太后她老人家时，她还给儿臣念叨您自小孝顺，在娶了娘亲之后更是变得谦恭有礼被人称道。嘿嘿。”看到自己的父皇真的有点生气了，王斌赶忙认怂说起了好话。

“恩，还算你懂得孝道。嗯？咳，太后她年纪大了，记性差了。你父皇自小就谦恭有礼，并不是娶了你娘亲后才如此的。可惜你娘亲在生了你四弟之后，唉。”听着王斌前面的话语，汉皇满意的点了点的头，只是听完后却有些略微尴尬了解释了下，便随口转了话题说到了王斌的娘亲，说完后方才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最爱的佳人已经不在，不禁叹了一声气，情绪也随之低落了下来。

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提到了父皇的伤心处，王斌不禁心中自责了一下。随后便轻声安慰，并转移话题的说道：“娘亲若是泉下有知，知道父皇您多年来还如此惦念不忘于她，必定也是不忍您伤心难过的。对了，不知父皇您连夜召来儿臣面见，可是有何重要之事？”

听到了儿子宽慰的话语和询问，汉皇整理了下情绪说道：“也不是什么太重要的事。只是听说你所建立的商会最近突然开始大肆聚集金银晶石并且对一些货物着重采购，想到你前段时间一声不吭的就跑去了海城刘闻。怎么？你这是把周振那老头也给诓骗到了你的商会中养老，准备购置舰船前往虚海行商他界了？”

“父皇英明！一语中的！儿臣正是得到了周老爷子的支持，从他那里得到了虚空令。不过不是诓骗，而是周老爷子见儿臣天资聪慧，才貌双全实乃经商的不二之选，因此面对儿臣的邀请才痛快的答应了下来。并且周老爷子还说了，儿臣年纪轻轻便做到了他老人家的当年努力半生才达到的成就，在以后的商界必然将是一颗闪亮的明星。末了，周老爷子还遗憾地说，要不是自己只有个年幼的孙子，而没有孙女。不然定会豁着老脸也要来面见父皇好求您同意让他老人家把孙女许配于儿臣。”在听到父皇一下就猜中了自己所有的行动和布置之时，王斌并没有一点惊讶。反而觉得父皇要是猜不中那才是个大问题。毕竟对于自己的父亲当初如何登上的汉皇之位，为皇子的自己这么多年来也是了解了许多的。而如果没有绝顶的才智和手腕以及一张能够使其随时获知大汉各地信息的情报网来震慑四方的话，想必那些潜藏在这一片太平安康下的刘氏子孙们早就会耐不住寂寞发起反击了吧？

“恩，对于你此次行程父皇已经有所了解，只是对于最后结果尚不是很肯定。因为你此次前去真的能将周老头说服到你的商会是父皇起初所未能预料的。没想到啊，对于朕当年的邀请都加以拒绝，这些年来一直尽量避免和我王家皇室以及其他大汉望族有过多接触的老滑头竟然会在退出商界后选择了你。想必他的选择不光朕未能预料，更是出乎了所有关注此事之人的预料了吧。”完全忽视了某人恬不知耻的自夸确认了自己的猜测的汉皇略带感慨的说到。

“嘿嘿，可能皇儿延续了您和娘亲的优秀血脉然后青出于蓝长得更加帅气，所以周老爷子一见之下就知道像儿臣如此才貌双全，气宇轩扬（此处省略自夸五百字.）的青年才俊必然会在商界书写出更大的传奇。因此才同意了屈身于儿臣的商会，以期望见证又一次辉煌吧。”某人完全没有感觉到父皇对自己自夸的无视，依旧极尽所能的自恋着。

“斌儿，你可知父皇当初为何要为你取名王斌?”而在之前一直微笑着看王斌耍宝自吹的汉皇，此刻脸上却没有了微笑，在一边思索，一边等待其忘我的自夸完之后，认真的看着他问到。

“回禀父皇，王乃我氏族家姓，斌左文右武乃文武兼备之意，您是希望孩儿能文武双全做我王家的栋梁之才。”在看到汉皇认真的表情后，王斌也收起了之前轻佻自夸的样子认真的回答了起来。

“说的不错，你不但说出了父皇当初对你所寄予的期望，这么多年，你也做到了朕的期望。”看到王斌认真回答的样子，汉皇满意的肯定到。

“这，父皇您过誉了。儿臣顽劣担不起如此夸赞。比起大哥和三弟四弟他们，儿臣受之有愧。”在之前不停自夸的王斌，当听到自己的父皇如此夸赞自己时却是一改前态的谦恭回应到。

“斌儿，你不用否认。你们众多兄弟之中，数你自小最是聪慧勤奋。你如今所修习的功法想必已经到那一步临界之处了吧？不用慌张，你如今所修习的功法隐蔽性极强，因此这些年来你的事情，一直隐藏的很好。如果不是父皇对咱们家传的《化龙诀》研习极深发现了一些细微之处的不同，随后又分别派人调查了一些事情，不然也是无法发现的。所以你大可放心，除了父皇外别人是绝对不会有一丝可能知道的。”说到这里汉皇顿了顿看了下王斌，在发现其表面依旧镇定之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后继续说到。

“父皇明白你无心权势不想和你大哥去争，只是为什么选择这条路父皇却是并不清楚。但既然你做出了这样的选择，那么父皇能做的也只有尽力的袒护你，默默的帮助你。这也是你这些年来的所所为父皇都从未过多阻拦的原因。但父皇希望你明白，那条路终究会有一天哪怕是父皇不能再帮助于你，最后你所能依靠的只有你自己。说了这些想必你已明白了父皇的意思，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所以父皇也就不再多言了。只是最后再问你一句，此次前往虚空，一旦踏上注定再无回头之路，你可有真的想好了么？”注视着自己最出色的儿子，汉皇最后徐徐的问到。

此时的王斌虽然表面镇定，但是心里清楚，就在刚才随着父皇的话语自己的内心经历了一场多么波澜起伏的强烈转换。起初当听到父皇早就知道自己一直一来努力隐藏的秘密时，王斌心中是震惊不已的。要不是经过多年的磨练以及说出此话的乃是自己的父皇，可能王斌早就不复镇定暴起灭口了。可就是这样，一直到父皇慢慢的把最后的话说完，王斌微微紧握的双拳中都还有着一丝尚未干涸的汗迹。

而后随着父皇接下来的话，王斌的心情也由起初的震惊经历了怀念，温馨，伤痛最后全部转化成了对父皇的感动。自小就要强的王斌，哪怕是十四岁之时快被绝望逼疯的时候都没哭。可是此刻却禁不住感觉鼻子有了点酸酸的感觉，而后深呼了一口气，双手抱拳一礼弯腰躬身的向汉皇回应道：“孩儿不孝，顽劣任性。明知父皇为国事终日操劳却不思为您分忧，却不顾后果一心为己所私反倒连累父皇您为儿臣劳心费力。只是孩儿既然选择这条道路就一定会一直走下去，无所谓前路艰难困苦，不在乎希望渺茫无光。所以，求父皇成全孩儿。”随着最后一句充满了哽咽的话语，王斌长躬的身躯跪了下去。

看到王斌愧疚的跪在那里，汉皇叹了口气，起身过去将其扶了起来，随后背过身去说到：“朕希望这是第一次见到你懂事后的哭泣，也是最后一次。既然你已经下定了决心，父皇自会为你做出安排。只是希望你记住无论今后如何，无论你能走到那一步。你，王斌！都是朕王莽的儿子！是夺了他刘家代天执汉之名的王莽的儿子！哪怕以后你我不能相见，不能相认！但你心里一定要记得！然后给朕好好的活下去！因为只有活着才能一直变强，只有活着才会有资格谈希望！懂了么！”

“是！父皇！孩儿明白！”认真的记下了父皇所说的话后，王斌回答到。

“嗯，卫楠，卫军是父皇从我汉军的遗孤之中特意挑选给你的，他们俩自小就一直伴你身边感情深厚，好好培养以后会是你的左膀右臂。你之前曾去向大道尊申请虚空令被拒的事父皇也知，那臭老道并没有什么坏心思，只是因为父皇的原因才故意刁难于你。虽然你从周老头那里得到了虚空令，但未免那臭老道再度刁难，这个香囊和这封信你拿着去交给那臭老道，然后他自会尽量帮你不再刁难。”说到这里汉皇从怀中掏出了一封书信和一个香囊，最后深深的看了那香囊一眼方才不舍得转身将其连书信一起交给了王斌。

在接过父皇所给的书信和香囊后，王斌仔细的看了下香囊后不禁有些疑惑的想要问到：“这香囊。”

“好了，天色不早了。朕也乏了。皇儿你也是从徐闻一路疾奔而回未休息，就此告退吧。”只是还未等王斌完全问出，汉皇便挥手将话打断，随后说出了让其告退的话语。

“是，父皇。那您早早休息，皇儿就此退下了。”明白父皇不想对此多谈的王斌，便鞠了一礼后将书信和香囊珍重的放进了怀里退了下去。

“嗯，去吧。”目送着自己的儿子退出了宣室殿后，王莽并没有如他所说的那样乏了准备去休息，而是仍旧静静的负手站在那里出神的想着些什么。

此刻的宣室殿和最初一样，在羊角琉璃灯的照耀下充满了光亮。只是衬托着殿中那负手而立的挺拔身影，却不知为何让人感到一阵说不出的寂寥。

而宣室殿外骑马走在回去的道路上的王斌仰望着满天的星空，眼前浮现的却是曾经宠溺的抱着自己的娘亲和一位喜欢跟在自己后面喊自己斌哥哥名叫王琳儿的小丫头。以及，一段在玉简所看到过的描述：“仙神之人，寿与天齐统率世人。仙中至强，言定生死执掌轮回。”

子为仙逆父为皇，皆因情字而癫狂。为仇不惜篡汉天，情重何惧见阎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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