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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建木之海 一（第2页）

从祭司手里买下幽火、令幽火模仿自己的身形、五叶竹与白墙大院、还有那印在贝壳上的蛇。她是谁，她的目的是什么？

“你的兵器在哪？”她依旧握着刀，站的笔直。

孑灵耸了耸肩，同时向上瞟了一眼——这阵乌云终于要离去了。

“你不拿兵器的话，我这把刀怕是有些不讲规矩了。”

话音未落，她眉眼一动暼向身侧，周遭随即拂过了一阵微风，这风仿佛吹过她的身体，吹动空地边缘的几个枝丫。她立刻将眼睛定在孑灵的左手上，刚刚的掌现在变成了拳，他似乎想扯住自己的灵气，但经过多日的熟悉，她早已与竹林难解难分，无法剥离了。

“着急什么，真没礼貌。”她缓缓解开锁扣，刀柄向前斜立于地面，刀与鞘若即若离，磕出叮叮当当的细响。

见对方这样的起刀式，孑灵突然陷入沉思之中，他很熟悉这种动，整个北方最常见的刀法——滑燕刀法下属数十种分支都有类似的起刀式。

恰是这片刻沉思，哗的一声刀已出鞘，孑灵方回过神，蒙面女子便提着刀三两步窜了过来，没等刀鞘前端触地，这柄闪着银光的刀已经拖起一阵风。她右手拖刀，刀尖忽然轻轻点地，同时左脚蹬地止住身体，刀尖借着惯力在地面划出一道弧线然后飞速腾起划向孑灵咽喉。

令他惊异的是，这柄刀竟只两尺有余，而且周身颇为笔直，仅刀尖略显弯曲，他被刀鞘迷惑了。短了一截的刀横着划来，到了那正对咽喉的位置，她后腿发力向前，左手抵住刀柄，刀刃便向箭一样刺了过来。

这起手的“长斩短刺”足以一招击倒诸多高手，而孑灵却用右手两指夹住刀面，然后侧向一别——她持刀的右手便被拧开，她另一只左手顶着刀柄猛然发力——刀身在指间刺出，而孑灵也早已侧过身子，只见这刀在眼前刺过，正是在贫民区那白衣护卫用的亮白钢材所锻。

他撤回夹着刀面的手指，中指被划出一道小口，在纯净的竹林中散出血腥味。

这柄刀很久都未曾见血，那么孙北荣脖子整齐划一的刀口是谁……

刀背径直拍来——他现在没时间想这些。刀背又重重的敲在胸口，震得他向后连退几步——这个女子的刀法不容小觑。

这是滑燕刀法中的“浮花式”，一招一式中在滑燕本身的刚毅果断中加入了许多虚晃纠缠，一如浮于水面的花——飘忽不定、峰回路转。

孑灵握住那一尺长的竹枝，长刀又突刺而来，女子的动正似空中迟疑的燕雀，忽而猛然扎向地面，又转念向高处腾起。刀刃再次横向闪过，孑灵只是向后一闪——恰巧他身后一股脑投来橘色的阳光，金灿灿的阳光刺破整个竹林，在空地中印下千万个斑点。

阳光打在刀背上，同时也刺进了女子的眼睛，她收回刀身遮在眼前，孑灵见机而出，两指对着刀身一弹——百炼白钢与灵力相撞，叮的一声传遍大半个竹林，这一击力道之大，顺着灵气震得周遭竹叶哗啦直响。恰在此时，耀眼的阳光了然一收，又躲到乌云身后去了。

女子撤了几步后换左手持刀，甩了甩被震麻的右腕。她仰头看了看，又后撤几步，踏出空地撤回了竹林之中。

有那么几秒钟，孑灵与女子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直到乌云再度飘走，太阳又向上爬了几分，阳光更加竖直的笼罩竹林——她躲在竹林的阴影之中，开始在绿与橙之间闪烁。

孑灵见女子飞快的绕着竹林边缘奔向自己，也向后一跃，跃进竹林。刀尖划过地面扬起尘土，她起刀斜劈，巧妙的错过了茂密的均节竹，孑灵绕到几根竹子后，女子却手腕一拧，将刀翻了个翻，刀背对着竹竿一磕，灵气透过竹竿直接打向孑灵。

阳光消失，整个竹林又暗了下来。

狭窄的空间丝毫没有妨碍她的大刀阔斧，孑灵只好双手勒紧竹枝，顺着力搪住刀刃，这竹枝韧性极强，孑灵向右一兜，竟将刀面转了个方向。

他松开一只手，刀止不住的横向砍了出去。孑灵避开刀身，一个肘击顶在了她的肩膀上，女子撤回钢刀，整个右臂垂在一侧，很难再有大的动。

阳光唰的一下铺了下来，孑灵的拳头正出到一半，她只是将刀向前挪了半寸，然后微微一转——孑灵眼前顿时金光一片，他捂住眼睛，像个瞎子一样胡乱挥着拳头，待这阵眩晕褪去，女子已经跑出了七八丈远。

孑灵扶着三寸粗的均节竹，箭离弦般追了上去，他一跃而起，踏在竹的中段，借着竹子弯曲的力道弹出很远，转眼之间便追上了蒙面女子。她察觉到了这股咄咄逼人的气息，骤然回身刺出钢刀，孑灵整个人撞在一根竹上，刀刃就划着这根竹子而过，留下了一道白痕。

孑灵盯着这柄钢刀，几根黑色的卷发落在了上面。不知为何，本闪着银光的刀身现在好像被蒙上了一层水汽。

孑灵沿着竹竿绕了个小圈，直接来到女子的身侧，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她竟挥起长刀，直接砍向均节竹，只听嗖的一声，刀穿过竹身奔向孑灵脖颈。但孑灵还是快了一步，他腾跃而起，用手中的竹枝对着她的后肩胛轻轻一点，彻底封住了她右半身灵脉。

“好一手点穴。今日就暂且到这里吧。”她端着右臂，用那刀子一样的眼神扫了眼竹林。

嘎吱一声，那根被刀穿过的竹子倒向孑灵，他向后挪了半步，那女子又起身冲着半空中的竹子一踹——几丈长的竹子横着飞了过来，孑灵来不及躲闪，只好双臂搪住竹竿，被重重的扣在了另几根竹子上。

待竹竿落地，女子已经不知去向，他刚想动身前追，阳光却不合时宜的再度洒下，不知何时他站到了太阳的对面——他只好转过身将后背让给太阳，片刻过后阳光退却，再回过身望向深邃的竹林，那蒙面女子已然走远。

孑灵环顾四周，有什么变了，这片竹林与一个时辰前已孑然不同，灵气在空中凝滞，原本郁郁葱葱的生机仿佛被瞬间浇灭。

他靠近竹竿，用食指在竹子上划了一道——竹子的翠绿显露出来，他的手指则积上了一层白霜。整片竹林，甚至整个栖原，已被这突如其来的白霜笼罩，脚下的土壤变得僵硬，目所能及之处皆蒙上了一层薄霜。

他眨了眨眼，睫毛上挂的霜落入眼睛，这霜寒将他那件乌霜大衣染的更重了。

“看来这股霜寒比我想象中到的要早。”他嘟囔道。

孑灵收了收衣襟，呼吸在空中凝结，化为一阵白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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