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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第2页）

这些，面前的女人却是不知道的。

瞿凝的眸光渐深：&ldo;但不管是青花还是粉彩，都是前人遗泽，也都是旧朝瑰宝。若一味只求新求变，那么这些东西，通通都该被扫进垃圾桶里去。可金小姐如今也不得不承认，它们是美的。实际上在我看来，皇室也是一个道理。若是皇室和我拦在了我国进步和富强的道路上，那么我们就是封建腐朽，而反之，那么皇室也是存在自己的价值的。至于皇室，联系我们的并不只是血脉，若要论血脉，按照达尔文的进化论，我们四万万人民，还都是一家猴子变化来的呢。&rdo;

她开了个小玩笑，金允珠和唐终却都怔了一怔。

唐终侧头看她：&ldo;你读过进化论？&rdo;

瞿凝不置可否的笑了一笑，按着自己的思路说了下去：&ldo;在我看来，真正维系皇室存在的，是我们之间共同的信仰，信念和责任。这是比血脉更牢固的东西，也是真正不会垮瘫的基础。或许，这也是维系我们国家的真正纽带。&rdo;

金允珠听怔住了。

这一套借物喻人的手法，听上去逻辑严密，她一下子找不到反驳的漏洞，想了一想才勉强笑了笑：&ldo;信念？责任？说起来很好听啊。但我们看到的，却是皇帝想重签二十一条，想把我们国家的关东州再卖一次，为了皇室而卖个好价钱，这就是公主您说的，对国家的信念和责任么？！&rdo;关键是，有着这样的信念的皇室，还有存在的意义么？

瞿凝的脸容凝重了起来，先前打趣的幽默荡然无存：&ldo;重签二十一条，如今还只是一个风声。事实真相如何，现在我们还无从判别。但我必须重申一点，在我看来，如果所谓的旧朝腐朽被赋予了正确的信念，那么腐朽，也是有它存在的价值的，&rdo;她抿了抿唇，敲了敲手里的青花瓷，&ldo;就好像这些现在并不起眼，也并不昂贵的，甚至代表着旧时代的东西，金记者能想象，它们有朝一日会价值连城么？&rdo;这可不是信口开河，在她曾经经历过的历史上，这么一个完整的瓷器，能拍卖出上千万的天价。

金允珠皱了眉：&ldo;……价值连城？&rdo;她诧异的看了看面前女子手里的东西，拨浪鼓似的摇头，&ldo;要说能卖出一定的价格我是信的，但价值连城，就未免夸张了吧？&rdo;

这么一说，瞿凝却笑了起来：&ldo;那我们来打个赌吧，就让四万万民众来做见证人，若一年之内，青花瓷能卖出远高于它自身的价值，那么就证明我的理论才是正确的。反之呢，我就随便金记者你写啦。&rdo;

青花瓷能卖出高价？

金允珠微微皱了眉，她虽然觉得这个赌约自己能赢，但心底某处，总觉得有些微妙的不安浮了起来。

不过想了一想，她还是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输，张了张嘴她就要答应下来。

这时候一直冷眼旁观的唐少帅轻轻拍了拍自己夫人的手，开了口：&ldo;金记者，我的夫人不过和你开个玩笑罢了。你之前那个问题，还是我来给你答案吧。&rdo;瞿凝的眸光一紧，却听他已经语意柔和的开了口，&ldo;在没见过内人之前，她在我心里的确只是封建腐朽的代表，但在真正见到了内人之后，我却能看得出，她有着何等珍贵的内心。是我曾经被她身上的光环蒙住了眼睛，这才会说，我不愿娶她那样的话。&rdo;他脸上的温情，似是能让瞧见他的女人都被迷惑，&ldo;她这般美好，所以我宁可违背我自己曾经的许诺也要明媒正娶。&rdo;

金允珠仿佛这才松了一口气，笑吟吟的拍了拍手：&ldo;我倒第一次知道，少帅竟还有一副侠骨柔肠。果然两位是天作之合呢。&rdo;

金允珠从头到尾也就问了这么一个尖锐的问题，后来的一些问话，倒多是一些风花雪月，和时局并不相关。

后头的一问一答，也没再有了针锋相对和宾主矛盾，只是瞿凝却偏偏有些心不在焉了。

待得金允珠起身告辞，瞿凝和唐少帅目送她离开之后，她便瞬间甩开了两人交握着的手。

唐少帅一怔。

瞿凝瞥了他一眼，咬了咬牙：&ldo;谨之，你让我很失望。&rdo;

唐终皱了眉头：&ldo;为什么？&rdo;

&ldo;我会同意金允珠的采访，最开始，我的确是想对二十一条的事情，做出一个表态的。&rdo;瞿凝深深吸了一口气，&ldo;二十一条的确丧权辱国，我也同意你的想法，续签绝对不可能---这种卖国的事情，是任何一个国人都无法坐视的。同样的，居中牵线，策划这件事的人，也应该得到惩罚。但我没想到的是，谨之你竟想利用这件事，让我彻底跟皇室断开联系。&rdo;她说着，脸色渐渐苍白。他说的那一番话，是证明了她的与众不同，但另外一方面，却也是一样说明了皇室其他的成员，有多么的糟糕。

&ldo;金允珠的那个&lso;不会和旧时代联姻&rso;的问题，是你让她问的吧？&rdo;她的目光灼灼的落在了唐终脸上，话语流利，心却渐渐冷了，&ldo;你的回答，也是你事先设计好的？想让我知道你其实是看重我的，但你对我的看重，多不过你对皇室的厌恶？若是我想和你携手归老，举案齐眉，最好是早早切掉我身上的封建烙印？你想让我知道，娶了我尽管有种种不利，但你其实并不讨厌我，最好你的&lso;牺牲&rso;能让我十分感动，进而自己知情识趣，主动表明和皇室划清界限的意图？&rdo;

金允珠一问出那个问题，她心里就觉得不对了。

这记者当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才敢捺少帅的虎须啊！

可偏偏唐终并不生气，相反的，还好整以暇等她来主动回答：为什么？

行，她也回答了。可偏偏等她真的扭转了局面，激的那金允珠要和她打赌了，他却又把话题转了回来，生生帮了那记者一把，又看了一场好戏，这么一来一回，她又不是真的单蠢，哪还有看不明白的道理！分明他就是故意的！

唐终顿了一顿，终于看了她一眼，唇角似笑非笑的勾了起来：&ldo;很聪明嘛。&rdo;态度不置可否，但分明没有否认。

瞿凝心里越来越冷，他的表现证明了她的判断：&ldo;血缘的纽带，就好像那位金记者说的，是断不了的。你若真的介怀我的公主身份，当初大可以跟唐大帅说不要娶我，您可是威名在外的唐少帅，难道唐大帅还会按着你拜堂？既然当初没反对，如今你我已成夫妻，你又为何要如此逼迫设计于我？&rdo;男人靠得住，母猪会上树。

若是她自己立不起来，便是如今做事讨好了他又有何用，生死荣辱操之于人手，好坏皆不过是他一念之间，这样的日子，当真才是难过！何况她是皇帝是血亲，这血缘关系，是割裂不了的。

&ldo;瞿凝。&rdo;唐少帅忽然微微笑了一笑，唤她名字的声音亦是多了几分宠溺，他本来一直板着脸，这会儿柔和一笑，便如同乍泄的春光，引得瞿凝目光一滞，便是愤怒，也被他的男色给硬生生引得消了三分，&ldo;你我虽是夫妻，但成婚至今不过第二日。婚前，我们从未见过，&rdo;这话却是骗她的，&ldo;你的性子如何，喜好如何，想法如何，我一概不知。&rdo;他摊了摊手，表情格外无辜，&ldo;不能怪我不了解你，因为想必，你也是与我一样的。若我说我全然信任你，对你毫无防范，那才是哄骗你的。可偏偏你既然做了我的妻子，便从此与我休戚相关。你的想法和表态，在某一方面来说，也同样代表了我的立场。&rdo;

他的声调柔和，表情真诚，说话又斯文而有条理，十分的有说服力，瞿凝心里的火气被他一番话说的不由自主的降了下来。

唐终偷眼觑了她一眼，瞧着她神色渐渐柔和了，便暗自一笑---他果然娶了一个通情达理的妻子：&ldo;我的确想让你和皇室划清界限，但这本也是为了你着想。夫人该知道，我日后出门打仗的日子，怕是比在家里的要多的多，我虽是没有姨太太，但父亲却一个接一个纳了小星，家里人事关系复杂，外头又是多事之秋，我只怕你的身份日后累了你，我却鞭长莫及。&rdo;唐少帅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ldo;你要知道，如今二十一条的事情爆了出来，听说恭亲王昨日外出，轿子都被人给砸了，叫人丢了一头一脑的臭鸡蛋，这也是那些激进的学生见不着在宫中的皇帝，拿皇室的旁支泻火呢。恭亲王尚且如此，你若是有朝一日也同样受了这般连累，我却是要心疼的。这才有了今日的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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