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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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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雅歌瞬间换了神色，原本的狠毒怨厉化作楚楚的哀哀恳求：妹妹，你以为现在我们活着是谁的恩情?

她的表情哀恸，一手扶着楚九儿，泪盈于睫：难道叔父执迷不悟，你也要如此吗?

楚九儿盯着面前女子，仿佛不认识她一样，身子后倾就要远离：什么叫执迷不悟?

就是字面之意。一双骨节分明的手拨开珠帘，贺萧寒出现在众人眼前。五彩绣珠织就的龙袍穿在身上，仿若高耸入天直揽日的劲松。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当他不带丝毫情感的扫视时，所有人仿佛都不堪重力所压，梭梭地一众跪下。

只余楚九儿定定站在原地，她虽鬓散衣乱、身子因挣扎过一番而微微发抖，背脊却挺得笔直。

楚九儿，你还不跪下?楚雅歌偷瞄了眼贺萧寒的脸色，眉目间满是关心的急切。

楚九儿神色倏尔郁冷，她漠然扫了眼楚雅歌，直直盯向贺萧寒：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贺萧寒神色沉沉，没有对上楚九儿的视线，反而伸手扶起跪地的楚雅歌，缓声道：怎么了?

楚雅歌微楞，把手递上去，脸上含着几分惊喜羞涩。像是藤萝寻着大树，她依依靠过去软声道：萧寒背上忽的窜上一股寒意，她抬眼瞥见贺萧寒一双薄唇微抿，勾出凌厉的弧线，赶忙道：陛下，臣妾只不过是想来探望妹妹劝她早早醒悟，回头是岸。

哪知，楚雅歌颊上盈盈有泪，她握住手帕拭了拭，状若无意的展开颈间被掐出的红痕：她就扑了过来。

楚九儿只觉得面前如同一场笑剧。好似过去戏班子上台，你方唱罢我将登场，他们涂着妆咿咿呀呀，真容匿进胭脂粉饰的妆容里。

哪一个才是楚雅歌?哪一个才是贺萧寒?自己仿佛是被骗进戏内的看客，竟将假看做真，难道她以前是在粉饰太平的黄粱梦里?

楚九儿心下荒凉一片，只看得贺萧寒手势温柔的拂过楚雅歌脖颈间，垂眼像是在说些什么。

她耳边嗡嗡，什么也听不清，身子直冲过去抓住贺萧寒的衣袍，她仰头死死盯着贺萧寒，嘴角沁出被咬出的血，再一次强调：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要同我讲的吗?

贺萧寒把视线扫向楚九儿，面无表情地抓起楚九儿的手腕。指节微微用力，楚九儿闷闷一哼，他的力道松了松，语气不带任何情绪：你没有资格。说罢，他把楚九儿推倒在地。

楚九儿跌倒在地，腹里一阵抽痛，痛得她头晕目眩、整个人都蜷缩起来，怒喝声、惊呼声、脚步声都离她渐远。

她才想起，自己之前瞒着贺萧寒没有喝堕胎药，此时已有两月身孕。

楚九儿只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如同抛入空中般，又被什么重重拽住，周身人影重重、景色渐淡，一切都忽而停滞。

昏昏沉沉中，一切似乎都褪成了初见。

那时风正暖、天气清，正是外出踏青的好时节。一枝桃花斜插出墙，楚九儿爬上树，挪着身子正想沿枝溜出府外。

本朝风俗开放，女子亦可上街游乐。只是高门贵族重名誉，贵女常高居阁楼之内，若是想出门便得有男性亲属陪从。这一规矩丞相府本该守得要为其中翘楚，可偏偏楚九儿不是一个规矩人。自幼喜欢玩乐，更会想着法子作乐。

虽然规矩摆在那儿，但楚九儿总会机灵的钻空子。偏偏丞相沉不下脸来打骂她，于是府里人对楚九儿也常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楚九儿伏在枝上，眼眸直盯着底下露出在视野一角的旧帐帷。她每每爬上墙，总是要以那处为着落点，这次本该也是完美着陆，哪知风吹起桃花飞散，一瓣落在楚九儿眼睫，她伸手去揉，却身子不稳，直直往下坠去。

我命休矣!

楚九儿心里惊呼，她闭上眼，好似撞在了什么坚韧东西上，耳边听到一声闷哼，却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楚九儿睁开眼，桃花依旧依依随风摇，天清气朗，一切如旧。

姑娘传来一声低沉的呼唤，楚九儿撑起身子，眼睛往下探去，正好撞见男子的眼眸。

清亮如星，却也深沉似夜，看久了，整个魂便会被吸了去般，一旁的侍从惊呼着想要把他俩拉起，楚九儿却恍如木偶般呆住。

男子虽被她撞倒，却不恼。只是微微带起一抹笑，扶起她立着，低声道：姑娘从天上来，莫是桃花仙?

声音低缓如春风拂面，像一尾羽毛轻轻扫过心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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