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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第1页）

回答她的只有涛声、风声。几个邻居走过来搀住她：&ldo;老太太别急，我们帮你打听打听，光天化日拐卖活人，这还了得!&rdo;蜀花娘再也想不到女儿现在的处境有多凶险。女儿已经落入怡春院人间地狱，等待她的将是恶梦连着恶梦。

阔公子打扮的刘浤走进怡春院，老鸨子看见是个生面孔，立刻笑脸相迎：&ldo;大官人，生客呀!不是本地人吧?&rdo;

&ldo;啊，从京城来。&rdo;刘浤说。

&ldo;怪不得面生呢。&rdo;老鸨恭维说，京城的人就是不一样，举止文雅，大家子气。你来我们怡春院来对了，江南绝色女子，十成中我这有其五!

刘浤嘿嘿笑起来：&ldo;若听你的话，我得穷的把裤子当了。&rdo;

&ldo;大官人不信，我叫她们出来你见识见识。&rdo;老鸨刚要伸脖子喊，刘浤摆摆手，说他不是来喝花酒的，问她这有没有黄花闺女，他肯出大价钱。老鸨这才明白他是来买妾。

老鸨说：&ldo;到这地方找黄花闺女，不是和上和尚庙去找姑子一样荒唐吗?你以为天下的女人都不挨男人的边，单等你来开苞啊!&rdo;

&ldo;没有算了!&rdo;刘浤做出要走的架势，&ldo;说这一大车没用的话干嘛。&rdo;

一直坐在柜台后的老乌龟凑过来，小声对老鸨提醒说：&ldo;不是今个新买来一个吗?&rdo;

倒不是老鸨被他提醒了，她心里早打蜀花的主意了，只是不能轻易出手，那能卖大价钱吗?她转身对刘浤说：&ldo;黄花闺女有倒是有一个，只怕公子出不起这个价钱。&rdo;

刘浤说：&ldo;笑话，你小看人。不过，你也不能喊出天价来吧，货怎么样，我还得还个价吧。&rdo;

老鸨说：&ldo;你跟我来。&rdo;

老鸨把刘浤领进怡春院后进院子一间密室里。

蜀花像个囚犯被锁在屋中，门口有个疤脸男人坐在板凳上看守着。一看这阵势，刘浤说：&ldo;刚买来的吧?&rdo;

老鸨洋洋得意，若不怎敢打保票说是处女呢!

刘浤凑到门口，从门缝向里一瞧，果然看见一个绝色少女坐在那里垂泪，心里先就有了三分喜。

一看他表情，老鸨便知道他动心了，老鸨问：&ldo;怎么样?我没说谎吧?你在福州各家院里能找到第二个这样的美人，我白给你。&rdo;她随后信口胡编，说这个少女不得了，去年挑上宫女了，进宫前贿赂了内廷太监一笔钱，成了宫女漏，叫公子碰上了，是他的福气。刘浤冷笑，说老鸨何不把她说成贵妃、婕妤?老鸨说信不信由他。

&ldo;开个价吧。&rdo;刘浤说。

&ldo;我也不上天要价，你也别下地还钱。&rdo;老鸨伸出一个手指头，&ldo;这个数。&rdo;

&ldo;一千两?&rdo;刘浤故意打哈哈。

老鸨撇撇嘴：&ldo;一万!一千两买个烂货差不多。&rdo;

&ldo;太狮子大开口了。&rdo;刘浤说，&ldo;不值。&rdo;

老鸨于是跟他算细帐，这姑娘稍加调理，一个月后就能接客，一天赚客人十两，一个月就是三百两，一年就三千六百两，不到三年就是她要的这个数，老鸨说她还没算阔老们长包的大数目。她总不至于只能捞三年本钱吧?十年是几万?

刘浤认可了，他说：&ldo;好吧，就这个数。人先放你这，回头我交定钱，我得验验是不是黄花闺女才能写契约。&rdo;

老鸨说：&ldo;那自然，这是规矩，破烂货能让你出冤枉钱吗?&rdo;

闽江畔的小茅屋又遭遇一个风雨交加的天气，狂风骤雨摇撼、撕扯着茅屋，在风雨中战栗，随时有散架子的危险。蜀花娘披头散发，精神已经完全失常了，她拄着一根棍子，浑身透湿，她在茅屋前泥水中兜着圈子，喃喃地说着&ldo;快打雷，雷公来开路，接我蜀花上天宫了，上天宫了，等等娘……&rdo;

过了一会，她又沿着泥泞的路向江水咆哮的闽江走去，步履蹒跚。

闽江里没有船没有帆影，浑浊的涛峰被狂风鼓盪着掀起几尺高，拥挤着、咆哮着，天地间充满了恐怖的音响。

蜀花娘站在江崖上，她在嘶哑地喊叫着，却听不到她喊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