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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2页）

关上纸门，室内就像罩上了一层纱，变得一片灰暗。

外头天还那么亮，室内却暗得教人想点灯。我说好暗，小山内应道，&ldo;我家本来就很暗。&rdo;

&ldo;不晓得是方位不对还是房子盖得不好，阳光照不太进来。明明院子里阳光普照。不管是朝阳还是夕阳，都只照得到庭院。不晓得这房子到底是怎么盖的，室内无时无刻都是一片蒙胧。&rdo;

这么说来，不论我什么时候来这里，的确都很暗。从玄关开始就是暗的，走廊也是。

印象真是可怕，我一直以为我都是在黄昏时刻来拜访，但仔细一想，也并非如此。

明明就有窗户，我说。通风也不差，小山内说。

&ldo;比起采光，我父亲更以通风为优先吧。&rdo;

&ldo;这是令尊盖的房子吗？&rdo;

&ldo;我想应该是吧。明明是自己的家，我却不太确定的原因是，这房子是我出生以前盖的。家母是继室，我是父亲晚年生下来的孩子。我祖父好像不是东京人，而是某个乡下地方的武士。他在明治维新的时候加入幕府军，抵抗新政府到最后，被官军逮捕，遭到斩首。听说我祖父的首级被放在板桥还是哪里示众，年幼的家父当时还跑去看了。&rdo;

&ldo;令尊看到了吗？&rdo;

&ldo;看到了。&rdo;

&ldo;令尊参观了自己的父亲示众的首级？&rdo;

&ldo;说参观实在很奇怪。&rdo;小山内笑道，&ldo;那是尸体耶，是一部分的尸体，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而且还是以罪人的身分被示众，才不是什么值得参观的东西。&rdo;

&ldo;说的也是，不过不管怎么样，这在现代都是匪夷所思的事。那事情是真的吗？&rdo;

&ldo;是啊，这年头几乎不可能看到被处死的尸体了，所以才会觉得稀罕。不过我从小就一直听家父提起那段经验，他应该是真的看过吧。家父是在十八年前，七十多岁时过世的，算算年代也相符。进入明治的时候，他应该十岁左右。不过好像也不是多吓人。家父说他觉得首级看起来黑黑、脏脏的。而且他还有些气恼，说为什么祖父死时的表情不能再英勇点呢？祖父的首级好像嘴巴半开，舌头吐出一半，两眼翻白，表情可笑极了。嗳，因为会被那么多路人看到，身为儿子，自然也会希望父亲死时的表情再坚毅一些吧。&rdo;

可是既然是斩首，那也没办法吧‐‐小山内说。

&ldo;被斩首是什么样的感觉呢？&rdo;

&ldo;没什么感觉吧。我没被斩首过，所以不晓得，不过一定根本来不及觉得痛吧。&rdo;

&ldo;不会痛吗？&rdo;

小山内的视线从我身上滑开。

&ldo;被砍到一半的时候不会痛吗？&rdo;

&ldo;一定连哪时候是被砍到一半都感觉不到吧。&rdo;

&ldo;那是先把大刀架在脖子上，接着砍下来吧。&rdo;

&ldo;一瞬间就结束啦。&rdo;我说，&ldo;听说旧幕府时代初期的时候，是有锯首之刑或五马分尸那类和拷问没两样的刑罚，要是被人给一点一点地把头锯下来，一定很痛吧。噢噢，光是讲出来就觉得好痛，我根本就不敢想像。不过拿大刀斩首的话，应该一眨眼就结束了。像是被剃刀割到手，割到的瞬间也不觉得疼，不是吗？是后来才慢慢痛起来的。可是被斩首的话，就没有后来这回事了。人都死了嘛。嗳，就算有被什么东西用力砍下的冲击感受，人也在认清冲击之前就毙命了吧。&rdo;

&ldo;是这样吗？&rdo;小山内不服气地说，&ldo;意识会在一瞬间就消失吗？&rdo;

&ldo;人光是被狠狠地一撞都会昏倒，不是吗？就算不砍头，被铁棒那类的东西殴打后颈的话，也会昏过去吧。我想没有你说的之后这回事。&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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