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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第1页）

克雷点了点头。&ldo;睡个好觉，爱丽丝，&rdo;他说。

&ldo;你也是，&rdo;她含糊地说，接下来更含糊了。&ldo;很高兴遇见你。&rdo;

汤姆为她打开厨房门。他们的手电筒的光摇晃着，门又关上了。克雷听到他们上楼的脚步声，慢慢到了楼上。他听到自来水流淌的声音，期待着水管里空气的轧轧声，可是还没等到空气的声音，水流声就停止了。一脸盆水，汤姆刚说过，她只有那么点了。克雷身上也满是灰尘还有血渍，他也想洗个干净‐‐估计汤姆肯定也这么想‐‐他猜一楼应该也有洗手间，如果汤姆的卫生习惯就如同他本人一样干净整洁的话，那么马桶里的水肯定比较干净。此外，马桶水箱里也应该有水。

雷弗跳上了汤姆的椅子，在科尔曼提灯的白色亮光下开始舔爪子。提灯发出平稳而低沉的嘶嘶声，克雷还能听到猫在咕噜咕噜地发出欢快的喉音。在雷弗看来，生活仍旧是那么惬意。

他又想到爱丽丝拨弄那只小鞋飞转的样子，百无聊赖地思考一个问题：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到底有没有可能精神崩溃呢？

&ldo;别傻了，&rdo;他对着猫说。&ldo;当然有可能了。这种事多了。这种题材的电影可以放上一周。&rdo;

雷弗那睿智的绿眼睛盯着他看，然后继续舔自己的爪子。那眼神似乎在说：老实说吧，你在童年有没有挨过打？你对你母亲有没有拉（那）种性幻想？

我都能闻出我妈妈的味道，她的香水。

爱丽丝是个纸娃娃，肩膀和腿上还吊着标签。

雷弗的绿眼睛还在说：别沙（傻）了，拉（那）种标签是挂在衣服上的，不是挂在拉（那）娃娃上的，你是耸（什）么艺术家？

&ldo;失业的那种艺术家，&rdo;他说。&ldo;闭嘴吧，你这只猫！&rdo;他闭上了眼睛，可是这样更糟糕。因为雷弗的那双绿眼睛在他黑沉沉的视野里如鬼魅般游移着，就像刘易斯&iddot;卡罗尔1描绘的那只笑脸猫的眼睛：我们全都疯了，亲爱的爱丽丝。提灯发出平稳而低沉的嘶嘶声，他还是能听到猫在咕噜咕噜地发出欢快的喉音。

1刘易斯&iddot;卡罗尔，英国作家，代表作为《爱丽丝漫游奇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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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尔顿市（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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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姆走了有一刻钟。等他回来的时候，他随手将雷弗赶下椅子，狠狠咬了一大口三明治。&ldo;她睡了，&rdo;汤姆说。&ldo;换上了我的一套睡衣，我在走道外等着，然后我们把她那条裙子扔进了垃圾堆。她一挨枕头还不到四十秒就睡着了。扔掉了裙子她就安心了，我想应该是这样。&rdo;他停了一小会儿。&ldo;那裙子的气味可真难闻。&rdo;

&ldo;你走开的那会儿，&rdo;克雷说，&ldo;我提名雷弗竞选美国总统，然后它在欢呼声中隆重当选。&rdo;

&ldo;太好了，&rdo;汤姆说。&ldo;明智的选择。谁投的票？&rdo;

&ldo;成千上万的人。每个人都神志清醒，投的选票可是经过深思熟虑的。&rdo;克雷睁大了眼睛拍拍脑门。&ldo;我统计了几……百……万张选票。&rdo;

汤姆本来在咀嚼食物，这时停了下来，然后开始，但是缓缓地说：&ldo;你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这真的不是那么好笑。&rdo;

克雷叹了口气，啜了口冰爽茶，再命令自己吃了点三明治。他告诉自己人是铁饭是钢，好像这句话是让他咽下食物的魔咒。&ldo;是啊，是不太好笑，对不起。&rdo;

汤姆举起玻璃杯向他倾斜，以示敬酒然后喝了一口。&ldo;没关系，至少你尽力了。那么，你的画夹在哪里？&rdo;

&ldo;留在门廊那儿了。穿越汤姆&iddot;麦康特的&lso;死亡走道&rso;的时候我得腾出两手来。&rdo;

&ldo;那就好，听着，克雷，我对于你的妻子孩子表示深深的抱歉‐‐&rdo;

&ldo;别急着抱歉，&rdo;克雷说，嗓音有点刺耳。&ldo;目前还没什么值得抱歉的。&rdo;

&ldo;‐‐可是能遇上你我真的很高兴。这就是我想说的。&rdo;

&ldo;我也这么想，&rdo;克雷说。&ldo;真的很感谢你给我们这个安静的地方过夜，我想爱丽丝肯定也这么想。&rdo;

&ldo;只要马尔顿没有变成乱糟糟的一片火海，我们周围没有变成焦黑的废墟，我们可以一直待在这里。&rdo;

克雷点点头，微笑了一下。&ldo;只要像你所说的那样。你有没有把那只怪异的小鞋子从她身边拿开？&rdo;

&ldo;没有。她抱着那只鞋睡觉，就像……我也不知道，抱着泰迪小熊。今晚如果睡个好觉，明天她就会好很多。&rdo;

&ldo;那你觉得她会睡个好觉吗？&rdo;

&ldo;很难，&rdo;汤姆说。&ldo;但是如果她半夜里从噩梦中惊醒，我会悄悄走进她的房间陪着她过夜，如果这样能安抚她的话。你知道我很安全不会伤害她，对吗？&rdo;

&ldo;是的。&rdo;克雷也知道他不会伤害她，但他明白汤姆的意思。&ldo;明天天一亮我就往北面去探探情况，如果你和爱丽丝能跟我一起去更好。&rdo;

汤姆考虑了一下，问：&ldo;她爸爸怎么样了？&rdo;

&ldo;她说她爸爸很，用她的原话来说就是，&lso;非常独立&rso;。她说她最担心她爸爸的是晚饭问题，因为他不会做饭。我从她话里听出来的意思是她还不想知道她父亲的状况如何。当然我们要密切关注她的想法，但我宁愿她和我们在一起。还有，我才不愿意向西走到什么工业化的城镇里去。&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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