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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昊从心底生出一股愤慨,他冲了过去,几乎想要把光头从轮椅上揪起来。
只是到了跟前,乔昊终于还是住了手,&ldo;你怎么可以开这种玩笑!&rdo;
&ldo;嘘‐‐&rdo;光头慢慢将手指放到了嘴边,目光移向了刘大爷的床,&ldo;小声点,老人家在睡觉。&rdo;
&ldo;你实在太过分了。&rdo;乔昊忍耐着,压低了声音。
光头却只是冰冷地笑了笑,有气无力道,&ldo;人总是会死的,这个科里每天都在死人,我让你提前准备一下,不是很好?&rdo;
&ldo;这个科里并没有每天在死人,而且,冬冬也好的很。&rdo;乔昊咬牙。
&ldo;好的很……&rdo;光头笑着深呼吸了一口,那笑似乎牵扯到了他哪根神经,让他接下来猛地一阵咳嗽,咳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清出喉咙,若有所思地看着乔昊道,&ldo;其实,我挺羡慕他的。你们,是那个吧?&rdo;
乔昊防备地看向光头,他的手握紧着拳头,等着轮椅上的人继续。
&ldo;我以前是个摄影师,你们这种人也接触过不少,&rdo;光头冷哼了一声,喘着气道,&ldo;别怕,我要说早说了。我就是羡慕,你怎么就这么死心塌地呢?为什么我老婆一听见我确诊就跑了呢?&rdo;
&ldo;你看开些。&rdo;乔昊生硬地说,&ldo;至少,你的母亲一直不遗余力地在照顾你,她从来都没有放弃你。&rdo;
&ldo;可我却在拖累她呢,&rdo;光头笑着摇了摇头,缓了一会儿才又道,&ldo;人这辈子,实在没意思,没病的时候怕这怕那,怕片拍得不好赚不到钱,什么角度什么构图,客人喜欢就好,拍出的那叫个什么屁东西……还怕爱人生气,没时间陪她会生气,重要的日子没有礼物会生气,那个哄啊,可是我真的需要人陪的时候,她在什么鬼地方?还有你们这样的,掖着藏着怕见不得光的,说出来又怎样呢?人死不过头点地,最难过的也就是这点病痛了,有什么了不起的?旁人还能把你们活埋了?人他妈就是活的窝囊!还真不如死的爽快些!……&rdo;
光头像上了发条的机器,开始不停地絮叨咒骂起来。乔昊开始还能听懂他的意思,可到后来,光头的话语含糊地连成了一片,整个人也有些癫狂起来。
乔昊不得不退坐到了石冬冬的床边,窗外的天色越发灰暗,不久便响起阵阵闷雷。
刘大爷也被吵醒了,慢吞吞地爬起来,四处找手机给老伴打电话。
乔昊不时地看着自己的手表,开始担心起石冬冬来。
那人又跑到哪儿去了?
他也拿出了手机,拨了几次电话,通了却没有被接起。那嘟嘟地声音无休无止,漫长得仿佛这段时间莫名被拉开的两人间的距离。
然后,就在乔昊等不及想要冲出去找人时,石冬冬背着画板走进了病房。
&ldo;你去哪儿了!&rdo;乔昊控制不住地大声问他。
&ldo;去天台画画了。&rdo;石冬冬有些不明所以。
&ldo;你还是那么喜欢画画吗?要下暴雨了也不知道回来!&rdo;乔昊几乎是用吼的。
&ldo;我不是回来了吗?&rdo;石冬冬从肩上卸下了画板,最上面的仍是巴黎铁塔那张。
乔昊再次败下阵来,之前,在被光头欺骗的惊慌恐惧中,他曾想过如果还能见到石冬冬,一定狠狠把他搂进怀里。而此时,窗台边的光头仍在忘我地咒骂,病床上的刘大爷正点着头应和电话那头老伴的叮咛,已经放下画板的石冬冬就那么直直地站在自己面前,乔昊却忽然失去了拥抱他的理由。
再不知能说些什么,他走出了那间沉闷的病房,走出了医院的住院大楼。
然后,大雨终于下了下来。
第59章第59章
暴雨持续了一整夜,到乔昊第二天一早上班时,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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