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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2页）

他已习惯了被人高高捧在天上，这种被无视的感觉，倒真是头一回，他越发地想要了解她。

雪，仍在簌簌地落着，连她头顶的珠花上，都沾染了几片雪花，可她的动作仍旧那样恭敬，虽然因为长时间地保持下弯的姿势而有些打战，但她仍旧没有开口求饶。

终于，他微微笑了，但说出口的话，却令人感到异常冰冷。

&ldo;你既然钟qg于跪坐雪地，那朕就成全你，不至明晨，不许起身，否则，死！&rdo;

他最爱说的一个字，莫过于&ldo;死&rdo;。很多时候，半月弯都觉得他是热衷于这个字的，但这一刻，听到这句话，她反而松了一口气。

&ldo;奴婢谨遵圣意，望皇上息怒。&rdo;

仍旧是清越的声音，却多了几分欣喜。这份欣喜同样让君卿夜不解，他竟从未想过，自己的一个&ldo;死&rdo;字，还能换来除了害怕以外的另一种qg绪。这让他迷惑，也让他更加好奇，但他并不躁进，只是缓缓扭头，对风赢说了一句：&ldo;走吧，朕乏了。&rdo;

风赢望着眼前娇小的身影匍匐在雪地上，似有不忍，但终究还是qiáng迫自己扭过头来，对君卿夜回了一句，&ldo;是，皇上。&rdo;

君卿夜玩味地看了一眼风赢的表qg，似乎也有话想说，但同样忍了下去，只是，半眯起的凤眼中，似又露出几许得色。再瞅一眼雪地上白色的身影，他的笑渐渐淡去，换上了一抹高深莫测的表qg。

半月弯的心微微发着抖，虽然没有抬头，却能明显地感觉到他冰冷的目光正落在自己头顶。她不明白他打着什么主意，却再一次地感到了紧张。他，到底在想什么呢？

他人还立在原地，半月弯却突然清亮出声，&ldo;奴婢恭送皇上！&rdo;

一声恭送，让他的嘴角又起笑意，都开始赶人了啊，胆子不小！在这一刻，原有的怒意，似都消于无形，他竟真的转身要走，心道：便是称了她的心也罢，反正，也是该回殿休息了。

走了一会儿，君卿夜突然停下脚步，似无意地问：&ldo;风赢，你是否觉得朕太过无qg？&rdo;

&ldo;皇上为何有此一问？&rdo;风赢一直跟在君卿夜身后，见他停下脚步，也自然而然地立在一侧。只是，听到他的问话，他却吃了一惊。跟在他身边十年有余，他是第一次如此问自己，而且还是因为一个小小的宫女。

&ldo;雪夜罚跪，是否太过？&rdo;

他自认无qg，从不曾对谁心软，只是今夜，他破例之事太多，就连自己也颇觉意外。但话一出口，他才发现自己竟真的想要一个答案。

风赢为难地看着他，嗯嗯啊啊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君卿夜知他为难，也不给他压力，只道：&ldo;但说无妨，朕今夜想听句真话。&rdo;

风赢再一次露出惊讶的眼神，似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般，末了，却也只是嘿嘿傻笑道：&ldo;无qg与否，皇上不是已经有自己的看法了吗？何必再问末将？&rdo;

&ldo;朕有看法了吗？&rdo;

&ldo;皇上既然问得出，那便是皇上自己心中已有了答案，只不过想要末将确认一下而已。&rdo;见君卿夜心qg甚好，风赢的胆子也大了起来。

闻言，君卿夜也不生气，只是拧着眉头思索了一阵，末了突然又问：&ldo;那你觉得，朕是不是应该回去让她起来呢？&rdo;

&ldo;皇上还想回兰陵殿？&rdo;风赢倒吸了一口气，要不是正立于君卿夜身前，他甚至开始怀疑说出此话之人，是否本尊了。

&ldo;还是算了，依朕所看，她倒也不见得真的这般听话，兴许现在都已自行起身了也说不定。&rdo;说到此处，君卿夜蓦地回头望向兰陵殿深处，许久又淡淡道：&ldo;走吧，朕这次真的乏了。&rdo;

风赢点了点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路上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偷望君卿夜几眼，揣测着他一日三变的心思。

送了君卿夜回殿休息，风赢却是心事重重，本该出宫回府的他，又辗转回到了方才离开不久的兰陵殿。并非他多疑，只是这个叫沙迷蝶的宫女，总是会让他产生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且不说君卿夜对她的态度，仅是她今夜所披的那件雪氅，就足以让他惊讶万分。

如未记错，那件雪氅是雪美人三年前所得，而雪美人亦是入主兰陵殿的第五位妃子。可现今，那件雪氅居然出现在她的身上，怎能不让他心生疑虑？

方才君卿夜也曾言及想知道她何时入宫，如今，照他看来最少三年有余。这三年来，她一直待在兰陵殿吗？还是说，她只是凑巧同侍了雪美人和虞美人？带着这样的疑问，他重返兰陵殿，只为一探究竟。

只是，当他赶到殿前，梅树下哪还有她的身影？细细查看了已铺上一层浅浅雪花的跪印，他再一次惊叹君卿夜的判断。果如他所言，在他们离开之时，她已自行起身回殿休息。她竟敢视圣谕为无物，如此大胆的宫女，他生平还是头一回遇见。

兰陵殿内的烛火已灭，想来她已休息，若是硬闯，说出去也有违礼法。风赢沉吟半晌，终还是忍不住提足运气，偷偷潜入殿内。

兰陵殿的主子们虽然位份不高，但也个个荣宠一时。是以，兰陵殿也是锦宫中一座较大的宫殿，风赢转了许久，方才找到她的房间。

雪夜，虽无月光，但窗外映入的雪光倒也明亮，他并没有费力便看清了她的睡姿。许是被褥不够厚实，那件雪氅也铺盖在她身上。看到这样的qg形，风赢心念一动，难道她会穿那件雪氅，只是因为没有御寒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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