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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1页）

她越是茫然无措，他们越是兴奋得厉害，牛魔王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还拿扇子骨儿去戳她胸口：&ldo;我听闻苏家的女儿个个塞西施，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倾儿你这样瘦，你的小馒头藏哪儿去了，怎么一点也看不出来？&rdo;

苏倾哪里经过这阵势，弓起背往后缩，想甩开他的拉扯，声音里终于带上了哭腔，&ldo;放手，放手！&rdo;

忽然学堂后头一声巨响，随即是&ldo;哗啦啦&rdo;的木片松散的声音。众人都停了，回头一看，才发现学堂里竟然还有个人没走。

沈轶像个影子，从阴影里钻出来，一脚踩碎了被他摔在地上的凳子，斜着眼虚虚地瞥了他们一眼，表情像是乌云密布的天。

牛魔王撒开苏倾，破口大骂起来：&ldo;婊子养的又想作甚？&rdo;

他们从前像是有些过节的，所有人都虎视眈眈地盯着沈轶，炮火似乎即刻转移了。

苏倾趁机拔脚便跑，可心里惦念沈轶陷入危难，就钻到了临近门口的桌子下面，露一双眼睛悄悄地看。

一旦他孤身一人吃了亏，她就打算豁出去，像公鸡打鸣一般高喝一声，先镇住他们，然后夺门而出搬救兵。

她盘算得很好，这个时候，接她下学的丫鬟和沈祈应该都快到了。

沈轶被骂了&ldo;婊子养的&rdo;，看上去却还面色如常，似乎并未被激怒，双眸盯着牛魔王半晌，没头没尾地来了一句：&ldo;你说话好听一点。&rdo;

停了片刻，他垂下眼睫，空气里尘埃在窗口漏进的光柱中飞舞，些许落在他睫毛上，仿佛停滞了几秒，他冷不丁抓起桌角的香篆盒，猛地抬手向牛魔王掷去。

香篆盒狠狠砸在牛魔王额角上，一下子便断成两截，未燃尽的香灰噗噜噜地从他头上滚下来，刺激得他闭上了眼睛，随即热乎乎的鲜血也涌出来，又融掉了香灰，跟着往他脖子里流，他这才惊恐兼并疼痛地发出&ldo;嗷嗷&rdo;的嚎叫。

一旁的跟班吓傻了片刻，听见这喊声，才想起来一哄而上，可是少年比他们都要快，他单手一撑案台，轻盈地翻过来，掠到满脸灰和血的牛魔王面前，还嫌不够，又抓起最近一张桌子上的墨盒，猛地倒扣在他脸上，骨节分明的苍白的手，死死压着墨盒，在他脸上来回旋转。

苏倾永远记得漆黑墨盒上面那双苍白的手，以及被众人拉开之前，那双手的主人脸上极其阴狠恶劣的一点冰凉的笑。

后来，事情闹得满城风雨，牛魔王的母亲、宰相夫人在学堂哭闹不休：&ldo;那是贵家公子的样儿吗？简直就是一条疯狗！&rdo;

当时，&ldo;疯狗&rdo;正跪在一旁，平摊两手，让夫子一下一下地打手心。

他一口咬定是口角斗殴，把苏倾的雌雄之争件当做边角事件隐去，苏倾大有触动，主动撩摆跪在了他旁边。

沈轶侧头瞥她一眼，又扭回头去。

沈祈的表情极其尴尬，这才完成了迟到了许久的介绍：&ldo;其实这是……舍弟……沈轶。&rdo;

被打了手心也没什么反应的沈轶，听闻这话，又用苏倾第一天见过的那种轻视而又嘲讽的眼神盯着沈祈，半晌，弯唇笑了笑：&ldo;嗯，哥哥啊。&rdo;

连笑都是冰冷锐利的。

沈祈似乎很容易被他的挑衅激怒，拔脚想走，见到苏倾也跪在地上，巴巴地抬起手掌，他心里的火气便更大，手指戳戳苏倾的肩膀，催促道：&ldo;倾妹，回去了。&rdo;

苏倾抿唇一笑，眉眼弯下来，含着柔软的歉意：&ldo;沈公子先回吧。&rdo;

沈祈盯着她半晌，沉着脸拂袖而去。

沈轶在一旁跪得笔直。

触怒了牛魔王，闹得沈家上下鸡飞狗跳，几道戒尺哪里够？苏倾有所耳闻，知道沈轶在家里断断续续挨过好几顿板子，走路都一瘸一拐，自然是坐不得了。

夫子打着打着，忽然瞥见见旁边小鸡仔一样挤上来的苏倾，递上双手，一眨不眨地望着他，小脸吓得发白。

苏倾实为苏大人的人的千金，平时乖巧到了软糯的程度，他哪下得去手？又想到牛魔王实在是个祸害，早该吃些苦头，便骂了沈轶两句，算了。

但罚跪自是免不了。二人跪得日头西斜，窗棂投在地板上的影子都旋转移动了，苏倾感觉到沈轶侧头看她，似乎诧异她怎么还没走。

过了一会儿，他出了声，语调阴阳怪气：&ldo;胸前的小馒头藏哪儿去了？&rdo;

沈轶的声音很清润，说话的时候目朝前方，因为心里不太耐烦，眉宇间的冷意便愈加明显。

苏倾突然感觉到这话与牛魔王的刻意调戏有所不同。

她想了想，也目视前方，稳妥地回答：&ldo;我娘说我太瘦，所以根本算不上馒头，一缠便没了。&rdo;

沈轶默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扭头看她。

此时太阳已经西斜，夕阳的光晕异常柔软，橙红色，暖融融，就像熬久了的柿子汤。

她又听他开口，这次倒像是真的有了几分兴趣：&ldo;苏家的女儿，个个赛西施？&rdo;

苏倾扭过脸，布冠像男儿绷在额头上，把她那些温柔暧昧的碎发全遮住了。即使如此，她细细的眉毛下面那一双秋瞳和初显饱满的下唇，仍显出遮不住的明丽殊色，斜阳便是最好的胭脂。

她想了一会儿，迟疑道：&ldo;这说法我倒没有听说过。我觉得二妹和五妹都生得好看，可我们又没有见过西施。&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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