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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过往下（第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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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天，她突然像是清醒过来一般冷冷地对我两说道，‘若是谁能够帮她报仇，她便嫁给谁。’当时解愠听完便开始苦苦劝其放下仇恨，而我则是一言不发。

那天晚上，我背着解愠单独去找了她，让她等我半年，半年之内我必然帮她报仇。她听我如此保证，一向木然的眼中总算出现了希冀又担心的光芒，半晌之后，她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轻轻递给了我，我打开一看，上面绣着一片枫叶与一朵蔷薇。”

说到此处，皇来又看了一眼蔷薇，凄然道，“这是我与她之间的一个秘密，便是解愠也是不知道的：岁华曾经告诉我说她最是喜欢红透了的枫叶，又问我最喜欢什么花草，我一个大老爷们对于花花草草的东西并不上心，当时刚好看见路边开放着野蔷薇，便漫不经心地随口回道，‘大概是蔷薇吧。’如今看来我的一句无心之言她倒是放在了心上，送我手帕的时候岁华虽然仍是未说一句话，我却是欣喜万分，终于知晓了其心意，便郑重地收了起来，兴冲冲地离开了。

那时候我武艺初成，可笑却自认为天下无敌，且不知天高地厚地独闯敌营，幸好对方尚不知我的来历，加上我见机不妙拼着重伤总算突出了重围。当时我实在没有脸面回去见岁华，加上半年之期尚未结束，我未必便不能完成当初的承诺。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回家，回家之后我很快便养好了伤，紧接着便开始苦练家族中的武功。

说来我家祖传的武功比较特殊，并不适合大病初愈的人来习练，况且我的体质本身也与其并不相融，结果一番苦练却也并未精进几分。

不久半年之期将近，我正犹豫着是应该再去仇家走上一遭还是先回去找到岁华再说。不巧家母却在此时病故了，家父则因此意志消沉，那时我心中也无把握能够顺利复仇，加上落不下面子去找岁华。便修书一封寄给了她，信中说道我因为家母去世需要守孝三年，三年之后我一定完成承诺去寻她。

可笑那时我一心只想拖延时间，确保自己能够有足够的实力报仇，却从未想过三年时间对于一个豆蔻年华的女子是如何珍贵。又或许是我当时已然确定她心之所属，便不由自主的有恃无恐起来。

但无论如何我终于重新又有了三年的时间来习武，这时我之前的伤早已痊愈，加上一直以来的紧迫感突然消失，没想到再习练家族武功时反而事半功倍起来。

三年的守孝时间终于也结束了，我的武功虽然再次卡在了瓶颈，但自信对于之前的对手却早已不用放在心上了。

辞别父亲之后，我又熟门熟路地再次找到对方门下，哪知桃花依旧，却人面全非，对方家门虽在，却早已不复旧时辉煌。我心中突然生出了不详的预感，赶紧找了个当地人问明情况，原来对方早在一年之前便被朝廷查处，全家流放，如今更是生死难料了。

我心觉蹊跷，不详之感愈重，立刻调转马头奔向京城。至于结果，想必诸位已经料到了，当时岁华与解愠已结婚半年有余了，我听到消息当然是万念俱灰，自责不已。但大错既然已经酿成，我自然也没有勇气继续面对岁华了。

那时我心若死灰，匆匆忙忙往家里逃去，并且心中暗暗发誓永不再相见。等到回家之后，才发现家父已然病重。我便放下心思一心一意照顾家父，无奈天意弄人，不久之后家父也撒手人寰。我又无牵无挂地为家父守孝三年，没想到期间竟然再次顺利地突破了武功的瓶颈。

三年守孝期满之后，朝廷对我的调令也下来了，我却早已无心仕途，便推掉了举荐，开始游历江湖。这一天，我又回到了京城，许是思念作祟，无心之中我再次来到了解愠家门口，那时解愠府邸已然十分堂皇，我甚至差点没有认出来，好在位置终究没有变化。

我一方面碍于尴尬并不想见到两人，另一方面却还是关心着他们的生活。好在我武功已经小成，便避开府上的耳目偷偷潜了进去，准备见见岁华就离开，谁知道这一番偷看却是让我大吃一惊：没想到一别经年，岁华如今竟是满面病容，虚弱不堪。一时的惊异令我失了心神，也终于被府上的护院发现，我也顾不得避险，急忙跳了出来，准备好生询问岁华境况。

府上家丁并不识我，见我冒然闯入便立刻与我动了手，我心急生气之下也懒得解释，仗着自身武功一一将其制服，总算看在解愠与岁华的面子上没有伤着他们。

不过对方人多势众，还未待我收拾完，倒是先惊动了解愠。见解愠出来，我便停了手，向他质问岁华的状况，谁知他并不服气，言语之间反而将责任推脱到了我的身上。

我见其丝毫没有惭愧之心，便不再理会他，转头对岁华道，‘这种人已经不配做我们大哥了，你跟我一起走吧！’这本是我一时冲动的气话，谁知岁华在我两身上各看了一眼，眼波流转间居然点头同意了。我当时欣喜若狂，完全顾不上一旁目瞪口呆的解愠，赶紧上前携着岁华飞身离去。”

皇来说到此处不由地露出向往的神情，一旁的蔷薇却愤怒道，“你说谎，一定是你挟持了母亲。”

皇来闻言叹息一声，也懒得反驳，只是漫不经心地回道，“那你就当是我挟持的她好了。”随即又继续回忆道，“那时她已经病得非常重了，我先是带她去看了一个熟识的名医，对方断言即便好生修养，岁华也绝对难以活过半年。我不敢将实情告诉她，只说她身体太差，大夫要她找寻一处安静之地悉心调养便可。岁华却笑着道，‘你们连撒谎的样子都一样。’

她如此说，另一个人自然便是解愠了，我心中难过，也不愿反驳，谁知她又说道，‘你知道我为何愿意答应你出来吗？’见我摇头，她一脸坚毅地说道，‘因为我实在不愿意困在家中，所以即便是死，我也要最后一次享受人生。’

对于她的话，我向来是言听计从的，她告诉我想再走一走当年我们一起上京城的路，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她。我从药材铺里买好了药，又上街找人雇了一辆马车，便带着她风风火火地出行了。我们先去给她舅舅上了坟，然后开始沿着当年来京的路线返着行走。

一路上我努力拿些自己小时候和我们当年的趣事来逗她开心，她也偶尔说些小时候的事情，对于解愠和这几年的事，我们却选择了避而不谈。一瞬间我仿佛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当年，那是这些年来几乎不曾有过的欢乐，可是看着岁华日渐羸弱的身子，我又觉得自己从来没有如此绝望无助过。

总之一路上我们除了解愠几乎无话不谈，但随着她的身子越来越虚弱，我们终于开始渐渐沉默起来。

这一天，我正在驾着车，岁华突然问道，‘这里就是我们相见的地方吧？’见我轻笑着点头，她又说道，‘我还没有去过你家里呢，不然你带我去看看伯父伯母吧。’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如实答道，‘我已经无父无母了。’岁华低下头，轻轻说道，‘我也是。’我正想着安慰她，没想到她又笑着接道，‘可是我还有你和解大哥，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没有回她，那是她第一次再次提起解愠。我们两人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她下定决心一般说道，‘我们回去吧。’我依旧没有回她，却默默地调转了马头。

“离解府越来越近，岁华的精神居然出奇般地渐渐好了起来，我经过这一番散心，心中积蓄的抑郁也消解了许多，便打算将岁华好生送回，待她离开之后便继续出去闯荡。

哎！可偏偏天意弄人，到达解府之后，我刚刚将她扶下马车，突然解府之中涌出一大批高手。对方不言不语，将我们包围之后便开始有序地进攻起来。我要时时分心照应着岁华，故而无法使出全力，幸而对方似乎也有所顾忌，始终未曾下重手。

双方你来我往，我既不能带着岁华冲出他们的包围，他们也无法从我手中抢走岁华。我们正在僵持之时，岁华突然一口鲜血喷出。

这下事出突然，对方立刻都停止了打斗，我将岁华轻轻放在地上，望着周围的陌生人，一时之间竟然慌了手脚，解愠这时不知道从哪里冲了出来，从我手中抢过岁华，我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放弃了争抢。

岁华此时早已气若游丝，但还是努力睁开眼睛，见我与解愠都在身边，她重又安心地闭上了。岁华表情虽然满足安详，但嘴上还是不依不饶地轻轻说道，‘你们两个一个经商的，一个练武的，原来没有一个好东西，等蔷薇长大了，还不如找一个安安分分的读书人嫁了，’哎！这也算是岁华的临终遗言了。”

众人听到此处，均觉心有戚戚，唯独琥珀郁闷地想道，“我道怎么解老爷一直不喜欢我却看中了月牙呢？如今看来这位皇来知府也悬了，哎！岳母误我呀！”

“不久，大夫总算赶过来了，把完脉之后，对方摇了摇头，‘夫人身子本就虚弱，这两个月以来还不断经受着旅途颠簸之苦，’我闻言只能苦笑着低下头避开了解愠愤怒的目光。这时大夫又接着说道，‘按理来说即便如此夫人应当尚有些时日，奈何今日又动了气，这才最终不幸离世，众位还需节哀顺变才是。’这时就连解愠也无话了。

岁华一死，我又重新过上了四处流浪的日子。一天，我路过这里，想起了岁华喜欢枫叶，便上表朝廷求在此处为官，一方面算是纪念岁华，另一方面也能远离京城那个伤心地。因为祖上的荫蔽，朝廷最终同意了此事。从此之后我便再也没有踏入京城一步，也未曾再见过解愠一面。

这便是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了，小丫头若是不信，尽管回去找你父亲当面询问便是。”

蔷薇未曾想到母亲的事情竟然这般复杂，一时间也是百味陈杂，说不出话来。

皇来心恋□□的局势，当年之事既已交代完毕，便起身准备去见几位里正了。而众人也拒绝了皇来的挽留，准备再次踏上旅途。

……

不知何时，外面已然放晴，一束彩虹此刻正斜挂在远处的天边，宛如来自异界。月牙看的入了神，在众人提醒之下才恢复过来，旋即又转身看了看身后庄严的府衙，竟平端生出恍若隔世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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