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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第1页）

&ldo;神京大劫，宫中名琴或毁或流。即便劫余，想必琴声也只能流于衰飒，不复当日之音了。&rdo;元修如拿起绢绸擦拭琴身，指点给他看，&ldo;我殿中角落寻见的，尘灰满面，想是母亲也不喜爱。她一向喜欢伏羲式，听说那把九霄琴已经随她入殓了。我查过，此琴乃是连珠式，虽然少见，倒也独特。龙池上镌有&lso;枯木龙吟&rso;四字，恰合了心境。&rdo;

&ldo;枯木龙吟真见道，髑髅无识眼初明。喜识尽时消息尽，当人那辨浊中清。&rdo;东方素随口念出佛偈。

&ldo;你知道这个偈语？&rdo;元修如略显惊讶。

&ldo;当年本寂禅师北上入京，我陪你去拜访他的。&rdo;这首偈语正是本寂禅师当面赠给元修如的，二人当时年少，只觉得其中言语高妙，不解其意，东方素倒是生生硬记下来。

元修如轻轻一笑，&ldo;我以为你只知道跟着我去，没想到你对佛法这般留心。&rdo;

&ldo;佛法高深玄奥，我不怎么听得懂，偈语倒是有意思，就记下来了。&rdo;东方素自幼读书，五经论孟尚能辨出道理，一旦听高僧讲法，&ldo;受想行识&rdo;起来，便觉天旋地转，头疼不已。

元修如收起琴，从容问他，&ldo;你这一趟出门，又是何事呢？&rdo;东方素想他还不知道血龙之事，而元修浮被抓必会令他悬心，一时想要隐瞒过去，又想不出什么借口，沉默之中，元修如又道，&ldo;不便讲就不要讲吧，我随便问问而已。好不容易见一面，我不想你不痛快。&rdo;

东方素听着元修如的语气，顿觉不是滋味。昔日元修如身居高位，言语便是谕令，何曾想过他东方素痛不痛快？今虽非刻意逢迎，但也颇存无奈保全之意，今非昔比，但他心中对元修如总还存有情如少年时的希望。

东方素走到身后将他抱住，在他耳边呢喃道，&ldo;是啊，不容易。&rdo;他开始亲吻他的耳垂、脸颊、鼻子、嘴唇，然后一直向下，拉开领口，扯开衣带……元修如转头躲开他，&ldo;青天白日的……&rdo;东方素不肯罢休，反将他抱起，&ldo;我夜里不能留宿在内宫，却着实想你得紧。&rdo;元修如闻言便不再拒绝，伸手抓住他的肩头，任他倾泻这许多年的相思之苦。

几番云雨过后，东方素卧在元修如身边抚摸着他的皮肤，平复自己的气息。元修如很快就平静下来，忽问：&ldo;你觉得&lso;枯木龙吟&rso;那则偈语是什么意思？&rdo;

&ldo;嗯？&rdo;对方没料到他会突然这么问，东方素平时一向谨慎守礼，只在这时会略有轻狂，笑道，&ldo;修如若知道就别为难我了。&rdo;

&ldo;绝情灭性，死中得活。&rdo;

&ldo;绝情？&rdo;

元修如没有回答，他伸手摸着东方素的轮廓，摸过他淡淡的胡须，然后把脸埋在东方素的胸膛，&ldo;就如我们。有时候断绝情根才有生路，不是么？&rdo;

&ldo;我不明白。&rdo;

&ldo;罢了。&rdo;元修如一叹，&ldo;这些日子，我想明白些事。&rdo;

东方素忽觉心口一凉，元修如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双目如露水般晶莹。

&ldo;从前那般日日相依，常以为天长地久地不会分开。如今倒觉得，你我之间，有如云生岭上，月落波心，有此一刻便足够了。&rdo;

此时夕照落进窗台，映得屋内血红一片，东方素抱紧怀中之人，&ldo;我记得从前每到这个时候，都能听到安如寺的暮钟，现在僧众逃散，不复可闻了。&rdo;

&ldo;修如，等我登基，天下清平之日，会为你重修安如寺，再造安如塔，让神京之人，还能听到浑然安宁的钟声。那个时候，&lso;春雷&rso;还会响起琅然之音，我们还能日日在一处。&rdo;

元修如阖上眼，东方素穿戴好衣物随着夕阳的消逝而离去。

几天后，东方素再度来到柔慈殿，却被告知元修如已然昏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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