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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六鹰出列（第1页）

契盈十二岁了，楚凉泊望着那抹跳跃的身影不禁心生感慨。

终于，契盈发现了他，迅速抓住一根藤条荡下山崖，朝楚凉泊奔来。还未到楚凉泊跟前，便脆生生地笑着叫：“先生回来了，怎么像木头一样站在这里，是不是这次又没有赚到钱，怕师父骂呀？“

楚凉泊宠溺一笑：“你不用管铁磙的吗？“

契盈头摇得如拨浪鼓，笑眯眯地说：“没事，死不了，他命硬，比咱们山上的石头还要硬，更何况他还嚼着酸浆草呢。”

楚凉泊哈哈笑：“是你命硬还是他命硬啊？每次都觉得你师父要把你弄死了，可每次回来你都活蹦乱跳，这次见了，怎么觉得你都长成野丫头了！”

契盈摸摸自己的头，流露出小女儿状：“三娘也说我野了，不过三舍师兄说这样很好，等我下山时就没人能欺负我了。”

楚凉泊笑得更大声了：“三舍那闷葫芦还能和你说这些！”

看着一路走一路玩儿的契盈，楚凉泊想就这样一直过下去也挺好，不要让她下山，也不要让她背负那些本不该她背负的东西。不过楚凉泊有一种感觉，即使是钟长风恐怕也不一定能主宰这孩子的命运。

这些年，契盈跟钟长风学会了种地，跟楚凉泊学会了读书写字，跟三舍学会了百里奔袭，跟铁磙练就了强硬的身板，同时也跟六鹰学会了杀人。

只有两样学得不好，学得不精。一样，一直不怎么会烧饭；另一样，医术不怎么开窍。三娘说不要学烧饭，学会了也不过是做给狼心狗肺的男人吃。这话一出口，饭桌上以钟长风为首的男人们顿时变了脸色。至于医术嘛，在她数次施针或配药差点把人搞死之后，楚凉泊放弃了要她成为天下名医的妄想。

另外，关于契盈学杀人一事，楚凉泊与三娘一直持反对意见。但钟长风阴恻恻地说：“不让她学杀人，将来岂不是要让她被别人杀！”

八岁，三舍第一次带契盈去开城看一场行刑。死囚被拖到断头台时已软成一摊烂泥，被摁在断头石上的时候如虫子般蠕动了几下，之后刽子手在秋日的烈阳下举起沉重的大刀，一声吆喝结束，刀落、头落，喷薄而出的血格外鲜红。

那一场秋刑，契盈亲见了五颗头颅，她把嘴唇都咬出了血。回到山上，她把自己关在房里不肯吃饭，直到楚凉泊进来在她的房间里点了安神香。过了好久，一直蜷缩成一团的契盈才慢慢地舒展身体，一抬头早已泪流满面：“先生，那些人为什么要被砍头？”

楚凉泊平静地说：“他们是奸恶之徒，按律法当斩！”

过了很久，契盈小声地说：“师父说从明天起，我要跟着六鹰学杀人，那以后我要杀的也是奸恶之徒吗？”

楚凉泊的胸口好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同样过了良久，他说：“奸恶之徒要杀，闯云顶山的敌人也要杀。”

自契盈上了云顶山，这闯山的敌人还真是多了起来，一波接着一波。好在有六鹰在，那些闯山的人全部有来无回。

六鹰是六个人，苍鹰、银鹰、雀鹰、游鹰、神鹰和鱼鹰，他们才是真正守护云顶山的人。

苍鹰是头领，是守卫云顶山的核心指挥者，擅用一条铁鞭，一鞭下去定会叫人皮开肉绽；银鹰是六人中最擅隐蔽和暗器之人，此外还司职情报；雀鹰是六鹰中唯一的女性，擅用毒，也是云顶山唯一能自由穿梭花海的人；游鹰擅阵法，所以一直守护密林阵；神鹰不会武功但会布置机关、擅做兵器且熟读兵法；鱼鹰，是六鹰中水性最好且功夫最强的，他使一把妄言剑。

契盈第一次见鱼鹰杀人，一把妄言剑挥得游刃有余，但剑尖儿绝不会沾染一滴血，因为强大的剑气不会让血停留在剑上，哪怕一滴。

站在月光下的鱼鹰收起剑的那一刻瞟了一眼契盈，接着从袖口里甩出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直接割了敌人的头颅，又把带着血的刀尖放到舌头上舔了一下，露出一丝狞笑，那一幕骇人无比。

把杀人做得如此行云流水只能是他鱼鹰，不过他把契盈吓晕过去了。为此，三娘在他的晚饭里加了几大勺的辣子，辣得他好几天说不出话。此外，三舍跟鱼鹰还闹了一段时间脾气。

鱼鹰气得跳脚，哑着嗓子说：“不把她吓大，你们还准备把她宠大啊！”

三舍气呼呼地什么也没说，但他心里就是想把契盈宠大。

云顶山上，三舍名义上的师父是钟长风，但一身本事来自银鹰。除此，铁磙有一身力气且能运用得当皆仰仗苍鹰的教导，三娘虽是厨娘却也跟着雀鹰习了一手好的用毒法子，而契盈真正的师父则是六鹰。

晚饭时分，因楚凉泊此行入账颇丰，钟长风嘱咐三娘多加两道菜。契盈伤了手，铁磙伤了下巴，俩人吃饭都不是很方便，但三娘只心疼契盈，还给她喂饭而铁磙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

楚凉泊看着这一幕，觉得这样很好，山中岁月虽寂寞单调了些，但至少还是温暖的，哪像山外那般？就在他暗自感慨之际，突然传来一阵此起彼伏的哨音，异常尖利。

三舍向门外看了一眼闷声道：“又有人闯山了！”

钟长风没理会，继续埋头吃饭。

楚凉泊则有些担忧地说：“外面传言越来越多了，说云顶山已经择了主……”

三娘喂了契盈一口菜，也忧心道：“最近闯山的人越来越多了，再这样下去……”

三娘话还没说完，钟长风抹了把嘴：“多搞点肉来吃嘛，总吃素，嘴巴里淡得很。再说铁磙和盈儿都在长身体，我不吃，他们也要吃，是吧…”

三娘一愣，契盈赶紧接话：“今天那条岩头蛇很肥实，一会儿给师父烤了吃吧！”

钟长风对契盈的表现很满意，“嗯”了一声。就在这时，又传来一连串高低起伏有节奏的尖锐哨音，扰得人心如猫抓般不安。

钟长风终于起身，背着手一边向门外走，一边气哼哼地说：“六鹰近来心浮气躁，三娘有时间给他们煮点芦菔lúfú水喝，年纪大了不中用了。总吹哨子干嘛，杀人不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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