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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第1页）

小兵直起腰来，又转过两个弯，走道尽头处就是宿羽的牢房。

牢房里一片漆黑空荡，似乎不太对劲。不过地牢里光线阴暗，小兵一时没看清，又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呆住了。

直到洞开的牢门发出&ldo;吱呀&rdo;一声牙酸的摩擦声，他手里的水碗才&ldo;砰&rdo;地落下，碎瓷片随之散了一地。

风沙冰雪粒子扑面，李昙纵马穿过雪原，远远地看见了流民村上空升起的细白炊烟。

到了流民村，九回岭就不远了。刘副校尉没走多久，他应该还来得及求个情‐‐至少给个痛快，别把马沙像什么东西一样挂在城头上。

他说宿羽时是一套一套，其实自己也内心发虚，想来想去都觉得这种裁定有些草率。但李存年军令如山，他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不敢违逆，只敢做点小动作。

李昙腾出手擦了把冻得发疼的脸，猛地一扬鞭。清脆击打声落地，战马飞速狂奔了起来。

天空中憋着一场大雪，阴沉沉的乌云压住了阳光。

他掠过流民村村口大旗，前方突然步出两匹战马，李昙脸色一沉，猛地调转马头向西。没跑两步，又有数匹战马合围而来。

李昙冲不破包围，勒住了马缰，咬了咬牙，&ldo;爹。&rdo;

李存年就像没听到这声&ldo;爹&rdo;，利索地翻身下马，两步走过来，一把将李昙从马背上拽了下来。

李昙被拽了个趔趄，又被李存年猛地一剑鞘砸上了膝盖，他被生生地砸跪下了，同时愣是没敢抬头，&ldo;爹，我……&rdo;

狠狠一鞭甩了下来，李昙肩头剧痛，整个人略微一缩，听到李存年自言自语了一句：&ldo;废物。&rdo;

五六年前李存年还是陇州军的鹰扬卫，与北济一场鏖战，队伍几乎被砍得片甲不存。李存年独自回了金陵，带着一身伤痕推开家门，看见的是满庭白幡。

烧光血亲斩光部属，就像剥皮去骨一样锻造出一个孤家寡人。纵然李存年生性和善，却也不由自己地在情感之外打出了一层铁壳，对谁都不大信任‐‐除了李昙。

李存年握了握马鞭，心想，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李昙被宿羽那帮人带成了一个心软手软难堪大任的软骨头。前几年李昙是极度聪明勇敢有见地的一个好孩子，照理说怎么都不该长成这么个怂货。

早知道如此，三年前他就该让宿羽直接去守九回岭‐‐或者让李昙去。

李存年一句话都不想说，&ldo;回去。&rdo;

李昙硬着头皮，&ldo;爹！就算老马他是奸细，他也‐‐&rdo;

李存年硬邦邦地回答：&ldo;别叫我爹。&rdo;

李昙沉默地直起身，抬手压了压肩头火烧火燎的伤口，&ldo;……将军，末将是……事出有因。&rdo;

李存年直起身，挥开众人，&ldo;说。&rdo;

李昙说：&ldo;就算马沙是北济的奸细，他也是我们的兄弟。兄弟信义不存，情义犹在。……爹！&rdo;

又是一鞭挥下，这次李昙胸口都渗出了血色。

李存年收回马鞭，就像收回的是戒尺之类的东西一样，面目十分平静，垂目问道：&ldo;我跟你说过什么？&rdo;

李昙木然默诵：&ldo;天地君亲师，我们头顶上毕竟还有个天。有违天道者，就算是血亲师友，都绝不姑息。&rdo;

李存年问：&ldo;天是什么？&rdo;

李昙垂下眼帘，&ldo;……是家国社稷，是高堂王侯，是……是爹。&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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