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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Do or Die（第1页）

[rg]

“你到底是谁？”我将刀横在身前，问他。

帐还没有被拆除，五条悟没办法过来帮我。复仇者在高专内巡视异况，一时半会估计也过不来。夏油杰此人，我了解不多，但我很确定十有一万二我打不过他——别的不说，市面上一共四个的特级评定，其中唯一一个我了解的、能拿来做横向对比标准的特级是五条悟，就算考虑有上下浮动的空间，无论是百分之八十的五条悟还是百分之一百二的五条悟我都处理不了。

我对夏油杰仅有的一点了解来自五条悟的只言片语和之前同七海先生的简单对话，知道他能操控咒灵，比起全然的恶人更像是固执的奉道者走火入魔。迷路的善人确实会犯下罪行，哪怕滔天大罪，哪怕满身鲜血，但是有些很本真的特质不会改变。我曾短暂的见过塔露拉，或者说，那位被科西切侵占意识的龙女，除了疯狂和伪善之外，我仍觉得有些什么很明亮的希望在她的火焰里挣扎着。矿石病让有的感染者堕落，让有的感染者发疯，让所有感染者接受自己迟早要面对的、过早的死亡，可也强化了感染者使用源石技艺的能力，使他们成为更坚强的战士，锐化了有的感染者的五感，让他们成为更敏锐的天灾信使，让有的感染者变得更敏感——比如我，我比大多数健康的佩洛在体谅情绪和直觉方面表现得更加无所不察。

但是眼前这个人，我几乎感觉不到一丝一毫会让我感到喜欢的印象。

恐怕要让五条悟失望了，我想。这大概完全不是他朋友，我不能把他的朋友带回来了——虽然原本也没同五条悟讲过类似的话，但是总觉得，如果能有什么补救的办法……

算了。算了。

唉。

有些事情可以弥补，小时候总会觉得所有没赶上的事情都会有一个“来得及”和“如果下次”。可是成年人知道，实际上太多的事情，本质上都是类似DoorDie的抉择，仅此一次，不可逆转，失不再来。事发时通常还太年轻，觉得很突然，太难察觉，很久之后才回发现，这种看似突如其来的独木桥，实际上都是事发有因，原来曾经太多理所当然里细枝末节的坍塌都没有被发现。

又不是动物森友会，岛上的小动物决定搬离之前还会同你告知，如果你喜欢他，对他说请留下来，他就真的不会走。成年人的残酷世界没有离别预告，少有成功挽留，人们来了又走，最终自己也会离开。

对于我和渡鸦，或许对于五条悟和他的故友，或多或少都是这么个意思。

“我以为你会用枪。”夏油杰的语气听起来几乎是非常悠闲，又有些遗憾，“听真人说你的枪很好看，子弹很有意思，火焰很漂亮。可惜，用刀的技巧确实不怎么好。”

他纯粹是在遛着我玩。

无论是随手召来的咒灵，偶尔使用的咒具，我勉强抓住机会缠到近身时他近乎随意地挥拳劈掌将我格开，我都能感觉到收敛，但是对我来说已经是不好应对的程度。复仇者的刀很重，我在遇到夏油杰之前已经由于长距离奔走而感到些疲倦，挥刀的动作开始出现停滞。如果是芙兰卡的剑，薄且窄，轻而利，对我来说大约更趁手，毕竟某些程度上来讲，铝热剑的效果我也可以做得到。

夏油杰几乎是眨眼间闪到了我面前。

我听到了噗的一声。

是利器贯穿肢体的声音，我很熟悉，近身搏斗时我无数次摸出短刀或者匕首，捅进扑上来的敌人胸腔，发出这样一声短促的冲击音来。

只是这次，被击穿的是我。我不知道还可以这样，他似乎是只召唤出了虹龙的一部分，将龙爆发力可怕、指爪尖锐的前臂和利爪附在自己手臂上，坚硬的龙爪向着我侧腹部掏了过来，撕开一片皮开肉绽的可怕伤口。

我忽然无比庆幸，在泰拉大陆的战斗经验让我形成了许多无法磨灭的肢体记忆，在大脑作出判断之前，身体已经在这个很极限的瞬息中向后闪避，让这一爪掏开了我的肚皮，却没有触及到我的肝脏——不然肝脏碎裂，我将会大出血休克，随后在几分钟内失去意识。

实际上最先感觉到的并不是疼，而是仿佛整个人空了一下。太多次在战场遭受开放性创伤的经历让我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抬起手，手心握着一团火焰往伤口上按压过去。被高温快速烧灼过的伤口急速收缩，勉强达到止血和消毒的效果。

“这倒是非常有效的应急处理了。”夏油杰脸上的表情混合着惊讶和赞许，鼓了鼓掌。附在手上虹龙肢体消散去后，我的血留在他手上，这两声鼓掌的声音显得黏糊糊的，并不清脆。

我身上没有绷带，但是衣兜里带了一方吸水布，以防万一下了暴雨，我可以用来把枪管擦干净。我把那一块方巾扯出来压在伤口上，随手卸下一条在大腿上缠了两圈的战术带固定方巾压迫伤口。

“看来真人也没有什么都告诉你啊，不过也可能他自己都没发现。”我摇摇晃晃站直身，甩了甩刀上的血，换了个握刀的方式，由双手握刀变为单手握，另一只手托着刀脊，将刀平举，横在身前。

我对他笑了笑，强迫自己摇摇尾巴，慢慢走向夏油杰，轻声说道：“有两件事。”

他完全没有想要躲开我的意思。

“第一，真人应该告诉你，我的血很难洗掉，也会更容易燃烧。不过鉴于他可能没有发现，所以还是由我来好心告诉你。”我说道，松开握着刀柄的手，单手托着复仇者的刀，像是擎着一架天平。

“第二，我确实不是用刀的人，这把刀的目的也不是用来切割敌人的。”

周围的空气已经被我加热到很高的温度，我向夏油杰伸出手去，他依旧没有躲开，依旧是一副好整以暇的姿态，大约是非常自信我不能把他怎么样。

我的手并没有碰到他，只是悬在他面前，捂过伤口的手上粘着很多的血，随着那只手慢慢落下的动作，我手上的血滞在空中，留下一道鲜艳的血线来。

我松开了托着刀的手，那把佩刀依旧停在空中。血线慢慢落下来，落在刀面上。

我双手在刀下合十，又向夏油杰摊开手掌，像是问他，也像是自言自语，问道：“你知道萨卡兹的佩刀代表着什么吗？”

翠绿的火光猛地沿着悬浮的血线燃起点燃整个刀面，随即充满整个被我加热的范围。我抢刀挥出，刀背猛地砸向夏油杰，将他逼退两步，引刀劈落，将他在掀翻在火海里。倒下时他也没忘记一击捣在我侧腹的伤口，我忍着痛去抓他的手腕，用刀脊拦住夏油杰的手压在地上，扑下去的时候借着力撑过地翻滚脱出火焰。

被源石技艺包裹贯穿的佩刀像是枷锁，将夏油杰束缚在我的火焰里。帐在头顶缓缓收起，由于纯粹的源石技艺的燃烧而升起的烟都是绿色的，缓缓浮向高空，闻起来带着点我很熟悉的咸涩气息。

是情绪和灵魂被点燃时产生的燃烧味。

渡鸦说这种味道闻起来像泪水。

我伏在地上，后知后觉感到疲倦和疼痛。然而此时，我却无端感到轻松。

这是没有束缚的、不被限制的、最自由状态时的，我的源石技艺带来的火焰。

萨卡兹的佩刀代表着什么？这个问题，复仇者问过我两次。一次没有回答，一次没有明确回答。我这次同复仇者交换武器，携刀巡查，刀的作用确实不是用于近身作战。

——萨卡兹的刀，是非常优良的源石技艺引导载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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