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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第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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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进殿，又是一套行礼，这次倒不用跪了，只须行揖手礼。

&ldo;这皮小子，你去哪儿了？还不快过来。&rdo;长公主活跃气氛是一把好手。

&ldo;回姑母，侄儿带韩嫣去看学舍了。&rdo;这会儿他倒斯文有礼了。

&ldo;这就去看学舍了呀？彘儿还真是好学啊。&rdo;众人一片称赞声中，栗姬的嘴歪了，不止我看到了，景帝他也看到了。

窦太后很高兴：&ldo;这孩子年纪小，每天早出晚归的怪让人心疼的，就住宫里吧，跟彘儿住一块儿，刚好就伴儿。&rdo;

听了这话，韩嫣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就是韩嫣与汉武帝同起同卧的开始么？&ldo;今上为胶东王时，嫣与上学书相爱。及上为太子，愈益亲嫣。嫣善骑she，善佞。上即位，欲事伐匈奴，而嫣先习胡兵，以故益尊贵，官至上大夫，赏赐拟于邓通。时嫣常与上卧起。&rdo;（《史记?佞幸传》）脑子里轰隆隆的只剩下&ldo;学书相爱&rdo;、&ldo;常与上卧起&rdo;。

&ldo;不要！&rdo;韩嫣在这宫里还没这么失态过。整个长乐宫里的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包括祖父大人。

&ldo;嗯？&rdo;不高兴的皇帝。

&ldo;胡说什么？还不谢太后恩典？&rdo;着急的祖父大人，从座位上爬起来，向窦太后、景帝伏拜，&ldo;臣教孙无方，望太后、陛下恕罪。&rdo;一边说一边杀鸡抹脖的向我使眼色。

深吸一口气，跪下，仰起头，让人能看清自己含泪的眼（在袖子里狠攥了下破了皮的手掌，疼得逼出眼泪）：&ldo;臣谢太后隆恩。臣蒙太后、陛下、胶东王不弃，选为伴读，与胶东王一见如故，愿为殿下伴读。臣虽年幼，亦知全忠孝之礼。太后怜臣年幼，免臣奔波之苦，臣深念太后之恩。可臣年方五岁，家母念幼儿，以前从师进学，半日不见，尚倚门企望。于今累日不得相见，臣实不忍母亲挂念，臣也想念母亲。臣不以奔波为苦，只望能全忠、孝之节，望太后成全。&rdo;抽抽鼻子，低头，伏下。您也是个当娘的人。

好长的一段话，还要斟酌着不要得罪人，也不能表现得太成熟，儿子想娘，应该是个不错的理由。实在是费心费力，快要累瘫了，全身都发疼。

&ldo;你娘比胶东王还重要么？&rdo;有这么比的么？栗姬，区区韩嫣，何德何能，让太子之母这样费心。

&ldo;啊？&rdo;瞪大眼睛望着她，&ldo;为什么要比？事王，忠。事母，孝。今臣有两全法，何乐而不为？臣曾听周先生说，自古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不孝之人，安敢望其忠？此一而二，二而一者也。难道臣这么做是错了么？&rdo;何况，忠孝之辩，贯穿整个封建社会都没个定论。非要论个谁比谁更重要，我就说是孝，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汉代，首重孝道。

栗姬还想再说什么，韩嫣听见了她一个短促的半音，却被景帝打断了：&ldo;求忠臣于孝子之门，小小年纪，能知道忠孝，殊为不易，弓高侯有孙若此，让人羡慕。赏弓高侯帛十匹、韩嫣帛五匹，再取帛五匹予韩嫣之母。&rdo;我是好人，别把我当倖臣。那五匹帛，是给我亲娘的吧？

&ldo;谢陛下。&rdo;祖父大人的声音很是解脱。

&ldo;这孩子之前请过师傅么？&rdo;

&ldo;回陛下，臣见此儿有些聪明，故早为延师，教习《诗经》。&rdo;

&ldo;求忠臣于孝子之门，彘儿果然会挑人。既如此，娘，您看……&rdo;

&ldo;就依这孩子吧，当娘的自然会担心自己的儿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rdo;窦太后想儿子了。

&ldo;看来这孩子真是投了大伙儿的缘了，&rdo;长公主机警地打断了窦太后下面的话，&ldo;我也是越瞧越喜欢呢，一大早的该累坏了吧，来，吃点儿东西垫垫，长乐宫里的吃食还真不错。&rdo;

&ldo;谢殿下。&rdo;真的谢谢您，不然窦太后提起她在梁国的小儿子，景帝一准儿不高兴，自己就是那让他不高兴的引子，准不招他待见，以后指不定会穿什么小鞋。

拖着像灌了铅的腿挪到长公主身边，慢腾腾的坐端正，接过长公主递来的小块儿糕饼，一小咬着，间或吃两颗樱桃不让自己噎住。一块糕饼吃完，虽然还有些饿，韩嫣还是压抑住了再吃的渴望，瞄了一眼糕饼，又收回视线。

一来是要注意形象，二来，这东西太干了，真怕被噎住了出糗。更何况，刘彘的脸已经臭得都能闻得到味了，韩嫣不认为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再吃下去。瘪瘪嘴，很委屈地看着刘彘，我要是答应跟你住了，相信我的名声会比你的脸色更臭。结果刘彘一扭头，当没看见。黑线～

吃完了，摸摸嘴角，吃的很小心，没粘渣子，引得长公主拿出帕子给韩嫣擦嘴擦手。石化一下下，瞪大了眼，大约韩嫣的表情很搞笑，惹来长公主轻笑，从眼睛里往外溢出的笑。

&ldo;你怎么不再吃了？&rdo;清脆的童声好奇的发问，不是刘彘，抬起头，转向声源，是陈阿娇。她真是应了&ldo;天之娇女&rdo;这四个字，不提她身上比阳信公主还好的衣料，也不提她坐着比太子刘荣还高的位置。单看她的样貌就不一般，在见过的人里，在长相上能跟韩嫣这张脸比的，她算是一个了。她的气度也不简单，&ldo;目无余子&rdo;这个词便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虽然她没有两眼望天，虽然此时韩嫣正被她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仍不觉得她是真的把自己看在眼里了，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她的心上‐‐想要的东西随时都会有人奉上，又何须为任何事情挂心呢？她，真是被宠到天上去了，对什么对都不觉得有关注的必要。

&ldo;充饥就好，现在不是饭时，不宜多吃的。&rdo;其实，少吃多餐很科学，只是不能跟你解释那么多。

&ldo;哦。&rdo;她果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把注意力转向了刘彘。俩人玩到一起去了，长公主笑得眯了眯眼，跟王美人交换了个眼神。早该想到这两人已经建立同盟的了。

没我什么事儿了吧？韩嫣纠正一下自己的坐姿，即使很抱怨这种跪坐的方式容易把腿脚坐麻，即使很担心跪坐的时间长了会长出一双萝卜腿，可是在走了一个上午的路之后，能够坐下来，仍然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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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今天长信宫的主要话题是胶东王刘彘的伴读问题，现在胶东王也见了，伴读也见了，连伴读他爷爷都见了，剩下的就是后宫女人的八卦时间了。于是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撤了，已经开始读书的太子殿下也撤了，胶东王和堂邑翁主已经满屋子地乱跑了。此情此景，祖父大人要是再不知道告退，也就枉称老狐狸了‐‐除非他有什么悄悄话要对皇帝的老娘、老姐、老婆们说。

&ldo;如此，臣携孙告退。回家准备明日所需。&rdo;要走了，韩嫣真是太高兴了。还是慢吞吞地爬起来，腿坐麻了，挪挪挪，挪到祖父身旁，一同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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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被祖父大人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到了侯府，在兄长大人的眼刀、嫡母大人的阴沉、母亲的担忧中，被祖父大人单拎进了正房，关上门便是一通教训。

训词太长，大意如下：今天行事太鲁莽，真是不知好歹，敢跟太后拧着干。跟着胶东王混，前途大大的有，以后要小心伺候，不得跟顶头上司拧着干，不得偷懒，离太子远点儿，与长公主、堂邑翁主保持良好关系，balabala～

虽然被这样训很不高兴，韩嫣仍然佩服老狐狸的政治嗅觉，在长信宫短短一个上午的闲话家常中就改变了主意。明明之前不是这样说的，祖父大人一开始对入选胶东王侍读的事可不怎么上心，现在改口，八成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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