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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妮摇了摇头,但紧接着又停了下来,犹豫地点点头。
她其实并不太懂得现在发生的事情,也不太能想到之后事情会变成什么样——相对于城市中蔓延的泥浆怪物那样简单直白的威胁,一轮正在缓慢下沉的太阳对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而言是一场更加难以理解的灾难。
但她能从大人们的反应中感觉到那种和当初的“镜像之灾”一样的紧张压抑——她经历过一次了。
“如果太阳到时候一直不升上来的话,我们是不是就需要带着提灯,而且要在眼皮上刺下符文才能出门了?”安妮问道,“就像那些苦修士——他们一直守在黑暗的地方……”
邓肯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他思考着,过了很长时间才轻声开口:“……太阳会升上来的,如果太阳没有升上来,就会有别的东西照亮天空。”
安妮似乎没懂,但又好像想到了什么,惊奇地睁大了眼睛:“是您吗?您会点亮天空?”
“……回家去吧,”邓肯笑了起来,尽管这笑容被层层绷带覆盖着,只能露出眼角的一点弧度,他伸手拍掉了安妮衣服上不知何时沾染的尘土,同时抬起头,看了一眼远方屋顶上已经有些暗淡的霞光,“天快黑了——还有,谢谢伱的草药茶。”
“嗯!”
天快黑了——虽然这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古董店的橱窗外,夕阳的残余辉煌已经有些暗淡——但仍然没有彻底黑暗下来的意思。
邓肯从北方的墓园坡道前收回目送安妮离去的目光,视线却又穿过了古旧的老店橱窗,望着傍晚时的普兰德街头。
街上早已空无一人,哪怕是最喧闹的孩童这时候也已经被大人带回家中,下城区永远显得过于拥挤热闹的街巷现在显得冷冷清清,就好像这里变成了一座空城。
但又有一架蒸汽步行机打破了窗外的寂静——伴随着蒸汽机关运行时的咔咔声,巨大的蜘蛛机器缓缓走过街头,步行机尾部的排气口冒着嘶嘶蒸汽,悬挂在其装甲板两侧的经文布带在风中起伏,两名穿着深海教会制服的守卫者站在步行机背上,宣告着大教堂刚刚发布的“夜幕通告”——包括新的宵禁命令,以及夜幕时期的城市机能调整。
即便是在黑太阳事件之后拥有了安全的夜幕,普兰德城邦现在也萦绕着一种紧张的气氛。
因为没有人知道在夜色延长到以几十天为单位之后,这座城市的“安全夜幕”是否还会一直那么安全,更没人知道在阳光长期缺失的情况下,黑暗的大海中是否会滋生出别的什么东西,趁着夜色爬上海滩入侵城邦。
连普兰德都是这样的气氛,无垠海上的其他城邦现在又会是什么模样?
在越发晦暗的夕阳中,邓肯的思绪不由得有些发散,随后他放下了手中的报纸,准备起身去扭亮楼梯附近的电灯。
而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中突然出现了一个……身影。
就在古董店一楼角落的某个货架旁,那个身影突兀地浮现了出来——仿佛是一位佝偻着身体的旅行者,在长途跋涉中不知已经走了多久,他披着已经看不出原本模样的破旧白袍,身体微微向前倾着,一步步地朝着柜台的方向走来。
邓肯慢慢站了起来,定定地看着那个正朝自己走来的身影。
然而那个身影却仿佛没有看到邓肯,他就好像行走在另一个平行的时空维度中,目光聚焦在一个遥远而无形的地方,他径直穿过了货架,就像一个幽灵般慢慢向前走去。
而在这个过程中,邓肯终于渐渐看清了这位旅行者的容貌——他看到一张苍老的面庞,深深的皱纹和近乎枯萎的皮肤就仿佛凝滞的时光,但猛然间,那苍老的面孔又恢复了青春,变成一个刚刚踏上旅途的年轻人模样,连那佝偻的身姿也变得挺拔起来。
下一秒,他再度变成了一位老人,身影穿过柜台,就要与邓肯擦身而过。
但很突兀的,他停了下来。
他似乎看到了邓肯——或只是看到了一个虚幻的身影,他浑身僵硬地停住,眼睛瞪的很大,直勾勾地看着这边。
邓肯发现自己甚至无法从那颤抖的面容中看出一个真切的情绪——是惊讶?是恐惧?是绝望?还是突然看到了希望?
仿佛一个人能够拥有的所有情绪都被压缩在了这短暂的一次注视中——风尘仆仆的旅行者就这么死死地盯着他,而后身影渐渐消散。
(推书时间,来自群友力作,书名《东京异能,从房客太太欠租开始》,作者诶呦喂——话说从作者名到书名感觉怎么都是槽点……
轻,东京流,异能,想换换口味的可以去支持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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