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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屿陷入到「下意识四处找他」和「我为什么要找他」的纠结当中,耳边反反覆覆回放的全是邝野的茶言茶语,他全程都把手揣在兜里,好像这样就能把来势汹汹的心动掩人耳目藏起来。
怎么办。
林亚男女士是个乌鸦嘴,他自己也是。
同性恋这不就真的「传染」了。
邝野身边也有这种「榜样」吗?
还是说天才少年连这也能自学成才?
裴屿心不在焉,一直胡思乱想,一会儿想邝野是什么意思,一会儿想邝野又会认为他刚才的举动丶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连他们以后如何相处丶早恋会不会影响学习这种事都未雨绸缪地想了。
回学校路上,裴屿强迫自己拿出数学周练卷来做,转移注意力,但裴屿看着那些题,耳畔全是邝野讲题时的语气,脑海里也全是邝野握笔的手。
裴屿这才发觉,他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可能是某次体育课热络的搭肩,可能是某个周末阳光打在那人身上又在他纸页投下倾斜的影子,可能是某次一起骑行带起风又惊起层叠的草浪……
他就把邝野英朗的眉眼丶邝野笔挺的背脊,邝野拿腔拿调的声音丶邝野狡黠戏谑的笑容,一一都悄悄印在心里。
曾一本他们折腾一天,开始呼呼大睡。
裴屿心烦意乱把卷子揉回书包,兜帽一戴闭目养神,喃道:「第一眼我就知道了,这人是真的很会烦人……」
回到学校,大家的意见都是在校外吃个饭,裴屿一个人去了学校食堂,多少有点儿避开遇见邝野的意思。
他想起邝野玩笑他甩开牵着的手的那句话,从心底萌生一点胆怯和条件反射要自我保护的想法。
可下一秒,他又记起邝野那句「一腔愚勇」的评价,便从一片怯懦和退缩的荆棘中挣扎开出一朵名为渴望的野花。
这朵野花是在春日里应季而开的。
裴屿从食堂打包了盒饭,慢慢吞吞经过高一一班,溜溜达达往楼上走。
然后他在四楼走廊上顿住脚步,稍微隔着一点距离,去看站在他们班后门的那个人。
太阳仿佛是要在西沉之前,把它所有的光热都散给这个世界,馀晖气势磅礴地铺满了整个廊间,玻璃窗变成火烧云海。
瓷白的墙砖被染成橙红色,高挑少年的身影也好像是橙红色的,带着浪漫又热烈的气息。
他像西方若木神树,肩膀上栖着一只归巢的金乌。
「邝野。」裴屿轻轻喊道。
「刚才在校外碰到曾一本,你没跟他们在一起,」邝野应声朝裴屿看过来,扬眉一笑,把手里的两份盒饭往上提了提,示意,「我就回来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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