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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回云鬓花颜倾城易草衣木食避世难（第3页）

齐天翎不由看了卫端一眼，心头不知为何有些别扭，沉吟道：“嗯……燕师妹……”楚元一笑道：“是了，燕师妹在何处？还未恭喜二位。”

齐天翎心头一跳，道：“恭喜什么？”

楚元一奇道：“齐师弟竟是不知？燕师妹既然带了卫兄回岛，自然好事将近啊。不过以齐师弟与燕师妹的交情，纵算她讨厌多说私事，也该告诉齐师弟才是……”

齐天翎只觉脑子“嗡”地一声，楚元一后边说了什么，竟未听清，呆了半晌，不见卫端回答，俨然默认，更是五味杂陈、茫然不知东西，再不敢多瞧众人脸色，转身便走，形容甚是狼狈。

齐天翎这一走，众人唯齐天翎马首是瞻，也神色各异地相继走开，卫端难掩尴尬，楚元一却神色自若道：“卫兄，你在这做什么？燕师妹又在何处？”

这话一问，卫端更是瞠目结舌，他素来诚实，楚元一单刀直入地问，不由杀了个他措手不及。

楚元一恍若无睹，笑道：“左右无事，卫兄不妨一起走走？”

被楚元一这么一打岔，要追踪的二人早已不见踪影，卫端又不善推辞，无奈之下只得应允。

二人相携而行，楚元一路谈笑风生，口才便给，俨然是个好向导，可惜卫端无心赏景，只是走马观花看了一路，心中倒见古怪：“魔音岛难道人数不众，怎的到处一片冷清？”

正要举步，忽听得楚元一叫道：“卫兄，小心了！”硬生生将他往后扯了一步。卫端心头奇怪，再一细瞧，不禁吃了一惊，脚前有个不规则的大洞，几与周遭景色融为一体，不细瞧绝难看出，这洞口黑黢黢一片，看不出分明，也不知深为几何。

卫端拱手道：“多谢楚兄。”

楚元一笑道：“不必客气，此处叫‘冥冥穴’，所谓‘视乎冥冥，听乎无声’，但若一个不小心，可要‘直捣九冥之地’了。”

卫端怪道：“既然容易失足，为何不掩了它？”

楚元一微笑道：“‘大禹治水，疏之以谐’，岛上诸事，无不遵循这个‘谐’字，何况此处是天地之眼，更是不可掩的。”

卫端怔然不语，忽觉耳边风声有变，正待回头，被什么一撞，直挺挺跌入“冥冥穴”。

卫端一声惊呼闷在喉咙里，危难中生出无双潜能，猛地抓住洞壁岩，延缓下滑，滑了一阵，忽然手中一空，已与壁岩“失之交臂”。但觉耳边风声越来越紧，下滑速度殊难控制，卫端长吸一口气，运气周天，鼓起外衣，减缓降速。他虽不能像燕东城一样“操纵”风，但黑暗之中，目难视物，耳力成了唯一所赖，生死俄顷间，“感觉”比以往更为敏锐。虚无间，他俨然看到了风的流向，借助逆风托举，尽可能降速。片刻光景，掉到洞底，竟是被什么溅了一身，一摸周身尽是黏软一片，原来是挂在了水潭一侧。

卫端吃痛爬出水潭，支撑片刻，复又颓然坐倒，全身好似散架一般，心中更是百思不得其解。若不是周遭有个水潭，卫端纵算武功盖世，也要落个重伤难愈，可楚元一何以暗算，他竟半点也想不明白，不由暗自苦笑：“唉，燕琳曾说楚元一琴音工巧圆滑，我还替他回辩，未免太过愚蠢了。”一想起燕琳更是愁绪暗生，“我鲁莽追敌，又轻信他人，如今困在这‘冥冥之地’，实在是咎由自取，可也不知她该如何着急？”

可如何着急他也瞧不见，空坐了一阵，但觉身子渐渐发冷，于是默运玄功，运过几个周天，但觉好些了，这才停下，不由抬头遥望洞口。楚元一说什么“天地之眼不可掩”云云，勿论是真是假，他当真没做掩盖，也不至举目不见光亮。

希望渺茫，卫端还是朝着洞口，尝试呼救几声，无果罢。休整片刻，身子竟又冷起来，这一下卫端不免心生疑窦：“方才是落了水，这回怎的又冷了？”这般一想，才后知后觉地觉出空气中的冷意。卫端乐道有成，捕捉周边事物的感觉随之敏锐，他一静心，便即察觉后方温度更低，正是这微乎其微之差，送来几不可察的冷风。

洞底气流运动极为细缓，好在卫端感官灵敏，才不至失察。如此循“冷”摸索而往，黑暗之中，曲曲折折、停停走走了一路，既惊叹底下洞穴之大，又对这未知的“冷”掺杂着惶惑激动之情。

越是迫近，越觉冷意，待到后头，卫端不得不运功抵寒，少顷又转过一弯，但觉眼前一亮，光线刺人眼目。卫端再一定目，不觉唬了一下，一颗心子在胸膛砰砰直跳。原来这“冷”之源竟是一个岩石冰窟，壁岩透亮、森森泛凉，一个褐发女子盘坐正中，双目闭合，似在打坐，周身为淡淡红光所罩，透出一股庄严而诡异之感。

那女子虽未张目，却气势迫人，无形压制下，卫端只觉脚下发软，硬着头皮，拱手为礼道：“前辈，有扰了。”

那女子兀自打坐，并未说话，卫端松了口气，正要举步离开，却听得有人笑道：“好极，我却是不觉打扰。”

卫端唬了一下，一回头，果见道魔常无为微微含笑，背手立于暗处。卫端专注于正中打坐的女子，是以打头未瞧见。常无为能死里逃生潜入魔音岛，卫端倒也不奇，但此地撞着无异于活见鬼，而他身旁还站着“木石人”，更是“活见二鬼”。那“木石人”面具已毁，可她真容比面具更甚，脸如冰雕、冷硬无比，一对冰雪蓝眸嵌在上边，射出两道寒光，与之目光交接，说是“活见三鬼”也不为过。

卫端不及反应，常无为笑道：“不必着慌，相逢即是有缘，我不同你算往日的账。”

常无为人虽毒辣，却重然诺，卫端心下微宽，随口问道：“你们也是从‘冥冥穴’下来的？”卫端口中如此说，眼见着二人形容洁净，估摸此地另有出路，不由心生希望，纵目四望。

“木石人”目露鄙夷，常无为却微微一笑，说道：“小子，我倒是可以给你一解数惑。”见卫端不答，自顾自续道，“你小子呆头呆脑，多半是给人推下来的，好在运气不错，总是没有摔死，可如何脱困，却是犯难。你见我二人衣着整洁，自然疑心另有出口，可你想想，我常无为是何等人，会平白将出路告知你吗？”

卫端悻悻道：“你待如何？”

常无为却问道：“不知是谁推你下来？”

卫端恼道：“这同你有何干系？”

常无为笑道：“恼羞成怒，多半是你对那人信任有加，自觉受了愚弄。咦，难道竟是燕侄女？这可遭了，行此恶举，自然是有了新欢了。”

卫端明知他是激将，也不由怒气填膺，大声喝道：“胡说八道！”

常无为道：“那你说是谁？”

卫端静了一静，心生疑惑，奇道：“你为何非要知道？”

常无为笑道：“你不说来人，我怎么帮你解惑？”

卫端道：“我不信你这般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