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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第2页）

父亲下班后赶来看我，沉着脸站在病床边，生气地说：&ldo;你这么大人了，怀着身孕，也要小心一点，大热天为什么要往外跑弄到中暑。&rdo;

我知道子东没跟他讲细节，松了口气：&ldo;我没事，医生只是说我需要观察一下，您不用担心。&rdo;

&ldo;你妈妈怀你快九个月的时候，赶公交车摔了一跤，结果你早产了，她差点送了命。当时我坐在病房外面想，她要是有什么事，我怎么向她父母交代。你要是有什么事，我将来怎么跟你妈交代？&rdo;

我竟然头一次知道，我出生时还有这么惊险的故事，此刻听他提起妈妈，忍不住想，那时候他们结婚也没多久，妻子怀着别人的孩子待产，他身为丈夫坐在外面，不知道会有多复杂的情绪。这样去揣测一个将我视为己出的男人，我立刻有了深深的罪恶感，从昨天到今天一直忍着的眼泪流了出来。他顿时慌了手脚：&ldo;怎么了，可可，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叫子东过来。&rdo;

我抓住他的手：&ldo;不用，爸爸，我就是累了。&rdo;

我们很少有亲密接触，他是不喜欢也不习惯这样流露感情的人，摇一摇头，似乎想将往事赶开：&ldo;可可，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rdo;

我没有任何胃口，摇摇头。

&ldo;不吃怎么行？我去给你买粥过来。&rdo;

子东进来：&ldo;爸，姐姐需要休息。我等会儿会给她买东西吃的，你放心吧。&rdo;

等爸爸走后，子东说：&ldo;她暂时脱离危险了，目前在重症监护室，脾脏破裂被摘除，脑震荡，肋骨骨折刺破了肋间血管、胸膜和肺部，产生气胸，盆骨粉碎性骨折，右边大腿也有两处骨折。&rdo;

我说不出话来。

子东安慰我：&ldo;这些应该都可以恢复，关键她算捡回了一条命。你家在8楼，底层又是商超铺面，挑高相当于两层楼都不止，她坠落的高度其实远远超出了消防安全气垫的有效防护范围，能活着真是侥幸。&rdo;

身体接近支离破碎，却还得算幸运，可不算幸运，又能算什么。我长长嘘出了一口气，丝毫没有轻松的感觉，仍旧呆呆看着天花板。

孙亚欧到晚上九点多钟才匆忙进来，一反平素的镇定，头发凌乱，衬衫袖子挽起。他叫我的名字：&ldo;可可，你没事吧？&rdo;

我阻止他走近：&ldo;请不要过来，我不想看到你。&rdo;

他站定，面色苍白：&ldo;可可，听我解释，发生这种事，我很……&rdo;他头一次在我面前语塞，似乎在选择词汇。遗憾，还是痛心？我看着他，他终于说：&ldo;我并不想看到。&rdo;

真是标准的外交辞令。我若是有力气，一定会笑出来。

&ldo;咏文去美国之后，一直给我发邮件，她先是语言不过关，然后家里又发生了一些事，情绪很灰暗，我不能不安慰她。&rdo;

&ldo;你不需要跟我讲这些事。&rdo;

他不理会，继续说：&ldo;我去美国出差，顺便看望她，当然，接下来发生的事，是不应该的，但我觉得你也能够理解。&rdo;

当然，我理解，因为那是我曾经的经历，几乎像我们头一次在一起的情景重现，随机，不刻意，他看得不严重，不会想到对方也许就此认真起来。我终于笑了出来，多么讽刺。

&ldo;她有几次感情挫折，迟迟没能拿到学位，家里不再供给她学费，我前后给过她几笔钱，让她过得不那么窘迫，可以顺利完成学业，她大概因此产生了误会。去年她突然从美国回来‐‐&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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