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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第1页）

裴初晴仰头看着爸爸：&ldo;爸，我可以去给你的老师扫墓吗？&rdo;她提出了她的要求，她长大后，妈就开始和爸天天吵架，她从未去&ldo;看&rdo;过爸爸口中那个，改变了他一生的老师。

裴闹春愣了愣，看向了妻子，苏秀珍没吭声，默默地点了点头。

&ldo;行，爸爸带你去，看过了再回家。&rdo;裴闹春知道妻子不介意后，立刻答应。

&ldo;那，我们出发？&rdo;裴初晴获得胜利，比了个小v。

&ldo;嗯，出发！&rdo;裴闹春没忍住，伸手掐了下女儿总算有肉的脸蛋，迅速地背过身去，带路叫车。

……

陵园的位置在郊区，一路畅通无阻。

裴初晴跟在爸爸身后，绕来绕去，上坡又下坡，她都没搞懂爸爸是怎么找到的路，这左右长得简直是复制黏贴。

这是一座位于寺庙的陵园，绿化很好，骨灰位是放置于一整面靠墙的位置，已经有主的位置，上面镶嵌着石板，石板上用不知什么技术印刷上了照片、生卒年月的信息，两侧还粘着微型花瓶，香炉则是公用的大香炉。

原来老师的名字叫做苏建勇。

裴初晴在心中反复地念叨了这个名字两次，石板上有对方的照片，看起来和爸爸的气质有些像，清瘦，带着眼镜，文化人的模样。

&ldo;这就是爸爸的老师。&rdo;裴闹春替女儿介绍，他为了怕触及妻女的曾经不太好的回忆，几回过来祭祀，都是自己找中午的空闲时间过来，擦擦灰、上柱香、放点花。

时过境迁，心境已然不同，苏秀珍看着这石板，忽然沉默着转头离开。

裴闹春有些尴尬地揽住女儿：&ldo;没事，让你妈去散散心。&rdo;他的恩人可不等于妻女的恩人，没这么强迫道德绑架的，只要他自己心中始终记挂着老师就好，他生怕女儿去拦妻子。

&ldo;我知道的。&rdo;

裴初晴面对着石板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念叨了起来。

&ldo;苏老师，谢谢你让我爸爸有钱读书，改变了他的生活。&rdo;虽然是闭着眼，可她忽然忍不住皱了皱鼻子，&ldo;虽然，他后来变成了一个有点讨人厌的好人……&rdo;

&ldo;我以前有点讨厌做个好人，可现在想想，帮助人的心是没有错的，爸爸的人生被改变了，他也在努力改变别人的人生，今年他让县城好多人考上了好大学，你知道了会很开心吧？爸爸肯定不会和你说这个……&rdo;她念念叨叨地说个没完，从爸爸的&ldo;改邪归正&rdo;、说道爸爸的&ldo;学术成就&rdo;、再到现在教辅书铺货后的&ldo;桃李满天下&rdo;，叽叽喳喳说个没停。

终于说完，为唠叨的自己感到了几分心虚，裴初晴不太好意思，红着脸，又忽然想起了什么，好奇地问着爸爸：&ldo;爸爸，这里是你给苏老师选的地方吗？&rdo;

裴闹春点点头：&ldo;苏老师当年没留下什么钱，也没有家人，只能寄在殡仪馆，后来我攒了点钱，就把他迁过来了，这里风景好，老师心情也会好吧。&rdo;他忽然意识到，原身不正是走上了苏老师的道路吗？就像一个循环。

&ldo;那……&rdo;裴初晴有些迟疑，&ldo;那其他人想要看苏老师怎么办？&rdo;爸爸说过的，苏老师帮了很多人。

裴闹春沉默了一会：&ldo;当年苏老师生病、下葬的时候，还是有一些人会来的，现在毕竟久了，大家也有各自的生活……&rdo;他没说完，言下之意挺明确。

&ldo;可是大家不感谢他吗？&rdo;裴初晴咬唇，这和她想的不一样，不过很快，她意识到她身边确实有类似的事情发生‐‐这么些年，爸爸帮助了那么多人，逢年过节，上门的人也不多啊？她委屈又生气，替爸爸和苏老师抱不平。

&ldo;傻孩子，世界上哪有那么多道理？&rdo;裴闹春失笑，&ldo;感谢归感谢，探望归探望，如果每一次帮人都要记挂着别人回报，那大概世界上没几个人可帮了。&rdo;

他这话其实有些安慰女儿的成分，失落吗？确实有些失落，可无论是他还是苏老师，帮助别人更多的是为了内心的慰藉、幸福感、成就感，这些精神上的回报，已经弥足珍贵。

&ldo;爸爸帮人的时候很开心，我想苏老师看到我能延续他的意志，也会觉得幸福的。&rdo;裴闹春声音温柔。

&ldo;是这样啊……&rdo;裴初晴还是忍不住叹气，大人的世界，比她想的复杂好多。

&ldo;哪里接水？&rdo;后来突然传来他们俩都熟悉的声音，是裴闹春的，父女俩同时回头，只见对方手上拿着几枝花，一把香，又不知道在哪变来的一个空塑料瓶。

&ldo;看我干嘛？&rdo;苏秀珍皮笑肉不笑，&ldo;来帮忙啊！&rdo;

她碎碎念：&ldo;门口都是黑店，这样的花，外面一只才一两块，这里就要五块往上，这香质量也一般，居然还卖得死贵。&rdo;苏秀珍瞪了裴闹春一眼，&ldo;牛拉到北京还是牛，就不知道提前说一声，让我准备准备？&rdo;

身为始作俑者的裴初晴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脖子，殷勤地凑过去，妈妈长妈妈短的，帮起了忙。

在苏秀珍的利落动作下，苏建勇的灵位焕然一新，裴闹春平日里没照顾到的边角都清理得干干净净，两侧整齐地插上了黄色、白色的小花和一只搭配用的绿叶植物，香炉上也插了香，香烟袅袅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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