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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7章人间琉璃4（第2页）

原本……？

四喜的错愕之情自眼眸中无声地流露而出。

“现在，它是你的了。”朱妈妈用一种毋庸置疑的语气，如是宣判道。

四喜被她的话打了给措手不及，下意识的一个愣怔过后连忙道：“阿姨，这怎么可以……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我不能收。我用不着这个，你还是留着自己戴吧。”

开什么玩笑？！既然都说了这是给朱子豪一家求的了，她又不是他们家的人，怎么可以戴得这以家人之名求来的平安扣？！

再者，无论是作为恶灵的她也好，还是作为阴界联盟暗线的“应阳”也好，都根本用不上这凡间求来的平安扣。这在她们手里，不过就是个纯装饰性的首饰罢了，丝毫没有在寻常百姓手里的祝福意味——她们若是要求祝福首饰，怎么的也得到修为道行远在自己之上的非人类前辈那里去求啊。

“姑娘，我知你们处里皆是大才，你年纪轻轻就能进特别专案处，自然也有你的本事。”朱妈妈忧心忡忡道，“可到底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先前遇袭受伤，说明你被暗处的恶鬼盯上了——这平安扣给你，惟愿它多少有用能护着你一些。”

她以前就听朱子豪说过，他们处里新来的应阳姐是孤儿，没有家人，但好在有很好的朋友，是个面冷心善、温柔周到的好姑娘。如今她亲自相处下来，发现果然如此，便情不自禁地心生出几分母亲疼爱儿女的柔软心意来。

她怕四喜拒绝，还在坚持不懈地叙述着自己的充分理由：“应阳，你也知道，继城区医院是央京城里最厉害的医院。我这次是沾了那位薄公子的光方才住进来了的。这医院里除了我，还住着别的大人物呢，可没那么容易出事了。”

“况且阿姨我身体一般，一时半会儿也休养不好，出不了院，所以短时间内都用不着这个了。而你不一样，你年纪轻，身体好，恢复得快，还有处里的工作要做，央京城内的和平不得不需要你和你的同事们去维护——你不会一直陪着我留在医院里的。”为此，朱妈妈还不惜亲口戳破了四喜前来陪伴她时曾经说出的善意谎言。

“不管怎样，这都是阿姨我的一份心意。应阳，你就收下吧。”见四喜仍是不语，朱妈妈复又祭出了打感情牌大法，她神色犹疑地看了一眼她亲自挑选的、此刻正安安静静躺在木盒丝缎其上的平安扣，有些赧然道，“……阿姨年纪大了，审美可能老旧了些，希望你不要嫌弃。”

她以为四喜不愿接受，是因为看不上她按照自己眼光所挑选的款式。

其实不然。

四喜不语凝视着盒子里款式寻常而又经典耐看的平安扣，不由得有些恍惚。

“……阿姨，我没有这个意思。”四喜默了一默，目光依然落在那普通寻常却又越看越觉得似曾相识的平安扣上，喃喃自语一般回答朱妈妈道，“挺好看的。阿姨你的眼光一点都不老旧。”我也很喜欢，一点都不嫌弃。

只是这平安扣在她手里，注定是一根仅供心理安慰与装饰观赏用的寻常首饰而已。她可是当今人间恨不得早日解决、斩草除根的恶灵。而这平安扣，是当今人间正道赋予祝福与愿力的赋灵之物——它护佑不了她的平安喜乐，更不会愿意护佑她的平安喜乐。

可她面前的朱妈妈也注定对此毫不知情。

朱妈妈丝毫没有看懂四喜眼中纷繁复杂的沉吟与嘲弄，更看不出她眼底不由自主隐隐浮现的可耻怀念，而是在敏锐地察觉她有所松动的时候，眼神止不住地亮了一亮，再接再厉道：“那……阿姨给你戴上？”

四喜看着眼前因为卧床许久而脸色虚弱、却又因为她的有所松动而眼神熠熠的朱妈妈，一时之间心中五味杂陈，居然如同失了语一般，怎么也说不出拒绝她的话来——尽管她的理智不容置喙地告诉她，她应当拒绝她，也必须拒绝她。

虚弱、愚蠢、而又……真心关爱孩子的母亲。

一阵前世今生般如梦似幻交错重叠的默然失神里，遵从本心的情感最终战胜了她那不容置喙的理智。

“……好。”

不知为何，四喜鬼使神差似的答应了朱妈妈。等到她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平安扣早已被朱妈妈安安稳稳地戴到了她的手上。

盈盈一握的手腕上系着一根寻常经典的平安扣，其上镌刻着世间最为寻常与淳朴的愿望：平安喜乐。一切，都似乎是刚刚好。

四喜宛若失神地看着自己戴上了这一根平平无奇的平安扣却更显莹润秀丽的左手，徒劳地张了张嘴，却终究没能把后悔的话说出口来。

“……谢谢阿姨。”她有些无措，唯有尽力模仿着“应阳”的语气，干巴巴地向朱妈妈道谢与允诺道，“我会好好戴着的。”

谢谢你，我很喜欢。

或许是因为这似曾相识的平安扣，或许是因为你很像我记忆里某个熟悉而又深刻的影子……虽然我也不清楚其中的具体原因，但是，我是真的很喜欢。

尽管，你不知道我是恶灵。你要是知道的话，就肯定不会祝福我“平安喜乐”了吧——可既然你已经祝福我了，那我就收下了。

“祝你平安喜乐。”

“或许……恶灵当中，也会有‘好人’存在呢。”

朱子豪母子不可谓不天真的话语交织回旋在她的耳畔，四喜默默收回了手，也不知是向谁地暗暗无奈应允道：作为报答，我不杀你了……就算是我回祝你们一家人此后都能够“平安喜乐”好了。

※※※※※※※※※※※※※※※※※※※※

恩……简而言之，四喜原来是想趁朱妈妈昏睡对她动手的，然后朱妈妈在她意料之外地早醒了，更加在她意料之外的是，朱妈妈送了她平安扣，结果四喜她“莫名其妙”地心软了。

一切都是注定，没有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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