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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好,别惊扰了别的客官。”老妪笑着颔首,又指了指她手中的碗,“快喝吧,明鬼门主说今日有人要走,我就猜到是你,除了莲涌,有本事能从这里走出去的女人,只有你一个了,这药是我刚替你熬好的,喝了它,就去蜀南吧。”
“这就是洗髓汤?”阿铭端着碗,低头看着里头黑漆漆的的东西,像添了墨一般,黑的有些怪异。
可她却忽然想到方才,段昊被银丝割喉的时候,头颅掉下来,脖颈上也是这样碗口大的一个窟窿,有血,可却是红色的,不是这样的黑。
人心无论多坏,死的时候,流出的血都是红的,身前身后名,还真是没有半分不同。
老妪笑着颔首,声音中带着大漠的砂砾味道,“是啊,洗髓汤,喝了,你就和宵金楼的一切都没有干系了。”
阿铭笑一声,仰头将那碗汤尽数灌入喉中,将碗丢在桌子上,抹了抹嘴角的残渍,笑道:“阿婆,开门吧。”
老妪这才又转身过去,伸出两指在那巨石墙上摩挲片刻,又重重往下一戳。
石墙角落里,轰然开出一道小门,依旧是自上而下的姿势,徐徐拉起。
大漠的风顺着石墙刮了进来,像开闸的水,一阵紧接着一阵尽数往小门里倒灌。
阿铭被吹的摇晃一下,忙运起内力顶住飓风,眼风朝旁边一瞥,原先想着自己这样有些根基的人都扛不住这风,那阿婆看着就如此腿脚不灵便的样子,别被刮走了吧。
可瞧一眼,却见那阿婆站如韧松,连头发丝都没晃动一下,她这才心中暗笑一声,觉得自己实属多此一举,能凭一己之力守住偌大宵金楼的阿婆,岂是泛泛之辈。
拱手朝她行了礼,便顶着风朝小门外走去。
这两叁步,其实很耗费内力的,宵金楼本是掘山而成,偌大的宵金楼充斥了整个山体,外面呼啸的风都被这一道小小的石门挡在外头,如此里空外盈,两相夹击之下,骤然破了这门,那外面的风便如在幽冥外困了千载的鬼魂,都挤破了头的要冲进来。
可这些魂,又哪里抵得住阿铭,她在宵金楼里委身五年,为的便是这一天能走出去,不再靠着这副身子,而是用刀,用剑去拼杀。
谁要阻拦,必先命丧,看谁敢来。
所幸这两叁步也并不远,阿铭眯着眼只管往前走,没一会便觉耳旁的呼啸声小了下来,她微闭了闭眼,知道自己已经出来了,头顶灼热的阳光正晒的她眼皮有些发疼。
这五年来,她能出楼的机会很少,一时间还不能适应这样的光线。
待灼烧感褪去,她才睁开了眼睛,入眼处便是一条垂挂而起的瀑布,周遭绿树成荫,这是大漠中的绿洲,出了这片绿洲,外面才是荒漠。
身后轰隆声再次响起,她忙扭头去看,阿婆正站在小门的风口处,朝她挥了挥手,咧着嘴笑的格外祥和。
她往前走了两步,也想去道别,可小门已经关上了,呼啸的风尚来不及冲进去,便又被阻隔在外,发脾气般的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旋,刮得周遭林子一阵东倒西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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